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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噬血狂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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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早晨七点半,太阳才慢慢的越过那连绵不绝的冰山,将它的光芒挥洒到中国与俄罗斯交界的地方。一批头部、颈部、手腕、脚踝上都包满从恐怖份子身上扒下来,勉强没有被鲜血浸透衣服的中人,从自己做的单兵雪洞里钻出来,他们放下自己怀里抱了一晚上,已经被他们体温烘干的海军陆战靴。

    他们脱光身上的衣服,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几乎是用站队列的整齐动作,将自己的腋下、大腿根部、前胸、双脚等部位上的血污和硝烟擦得干干净净。然后他们把自己的袜子、内裤、内衣都放在一片干净的雪地上,用枪托拍打干净后,将它们挂在了枪管上,一时间十几套内衣裤和带着破洞的袜子,迎着强劲的寒风在那里就像是胜利的旗帜般不断飘舞。

    然后十几名几乎是光着身子的第五特殊部队的士兵,排成整齐的一排,一起排出了自己清晨的第一泡……尿。

    沈浩和赵海平真的看呆了。

    战侠歌伸出手,逐一指着第五特殊部队的士兵,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人的尿液出现深黄色,已经有了脱水症状,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在半小时内给自己身体至少补充五百CC温水。”

    战侠歌目光一扫沈浩和赵海平,道:“你们也清理一下身上的血污,我们必须向前挺进三十多公里,才能和接应我们的俄罗斯军队会合,洗一个‘雪浴’能让你们身体清爽很多,而且能有效预防皮疹!还有,注意一下你们排出的尿液,一定要小心可能会出现的脱水症状。”

    四名第五特殊部队士兵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有人从一百来号恐怖份子的身上翻出两顶破破烂烂的钢盔,把它们架在了几块石头上,有人用虎牙军刀,铲下几块坚冰,还有人竟然用军刀小心的分解开一颗……DFR89式35MM单兵燃烧弹!

    不一会钢盔里就传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在里面放上两块单兵压缩饼干,几块第五特殊部队士兵身上必带的巧克力和两小包盐,再从恐怖份子身上搜出几块经过一晚上急冻,比石头还硬的馕,就这样硬搞出两钢盔又甜又咸,总算营养还算丰富的玩艺儿。

    一群中人就围在两个钢盔的周围,他们用弹片加半片子弹壳做成的勺子,小心的将那些宝贵的食物送进自己的嘴里,兑了生橡胶的燃料在石头架起的火灶里不断翻滚,蓝色的火苗温柔的舔着“锅底”,一股股黑烟也随之扬起,周围不时响起咳嗽的声音,当大家相视对望的时候,突然间所有人忍不住指着对方被烟醺得眼圈发黑眼睛发红的脸放声大笑。

    他们一边吃一边将小块的还算干净的冰放进钢盔里,突然有人提出一个疑问:“班长,您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正在用一种非常另类的方法吃火锅?”

    战侠歌侧起头,认真的想了半晌,才点头道:“假如吃火锅也能有世界吉尼斯纪录的话,我们绝对可以榜上有名。用死人的钢盔当锅,用冰山上不知道有几千年历史的坚冰当汤料,用DFR89式35MM单兵燃烧弹当木炭,用重磅炸弹的弹片和战斗机机炮弹壳做勺子……嘿嘿,这真是一场战争百科全书式的火锅啊!”

    赵海平笑着打趣道:“可惜了,我们这火锅里却只有素的,没有一点荤菜。”

    一名第五特殊部队士兵小心的举起手,道:“报告班长,报告各位兄弟,我刚才去凿冰的时候,在冰层里发现了一只不知道被冻死了两三年还是两三百年的蛇,我看它的肉好像还没有腐烂,我没有向班长和各位兄弟报告,就把它截成小段,放进我们的火锅里了。”

    “我艹!”严峻瞪着眼睛叫道:“我说我刚才怎么啃到了一块鸡脖子似的东西,我还以为是我老严的人品爆发,竟然能意外的吃到一块美味的独食呢!”

    一群人再次放声大笑,战侠歌瞄了一眼就在他们几十米外那成片的死尸,嘿声道:“想吃肉还不简单,那里不是有一大片嘛,大家要真的想吃肉的话,你们尽管点菜,我去帮你们搞定。什么人心,人肝,人肺,人下水,人后腿肉,他们刚死不太久,又在这片天然冷冻场里,我去挑点年龄比较小肉质鲜嫩的,把他们的肉削成薄片,放到火锅里,不到两分钟,新鲜**的就可以吃了!连岳飞都作诗说,饿了就吃敌人的肉,渴了就喝敌人的血,他老人家能做到,我们同样是军人,为什么就能不做到?想吃人肉的给我举起手来!”

    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一脸认真的战侠歌,在见识了战侠歌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手段后,他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想到了一个问题:“班长老大,他不会是想玩真的吧?”

    战侠歌趁机伸出他用弹片和子弹壳做成的勺子,在“锅”里狠狠捞了几下,一勺子就捞出两三块带着骨头的蛇肉,把它们送进嘴里大嚼。

    看到战侠歌脸上那混合着满足和狡计得逞的表情,一群人才如梦初醒:我拷,竟然上当了!

    “啪、啪、啪……”

    一群中人对视了一眼,突然间十几个雪球呼啸着狠狠砸在战侠歌的脸上,战侠歌遭到这种绝对意外的攻击,他经过多年近乎变态训练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向后全力翻滚出七八米远,他刚刚弹射而起张大了嘴巴想放声呼喊,“啪”得一声,和他已经算是铁哥们彼此知道深浅长短的严峻右手一挥,一颗拳头大的雪球准确无误的砸进了战侠歌的嘴巴里,来了一个十环满打。

    当战侠歌吐掉嘴里的雪团的时候,他刚才的呆的就餐位置已经没有了!

    战侠歌拎着一个用弹片和半颗机炮子弹壳做成的勺子,急得围着他们团团乱转。

    “各位老大给我让开一个位置好不好?”

    没有人理会,大家继续低头狂吃海喝。

    “给我让开一个位置,这是命令!”听到战侠歌充满威严的声音,几名第五特殊部队身体一颤,刚想挪动自己的身体,他们旋即又听到了战侠歌的下文:“拜托了,让班长饿肚子,你们是要遭天打雷劈,是要被枪毙嘀!”

    “切!”

    连沈浩、赵海平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对着战侠歌倒竖起一根大拇指,严峻一边向嘴里塞着火锅汤,一边伸直了脖子叫道:“说到枪毙,我想回去最先要被枪毙的是班长老大你自己吧?竟然敢直接和校长大人讨价还价甚至是大耍无赖手段,我们这是有样学样,我们这更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家说对不对啊?!”

    一群人放声狂叫道:“对!”

    战侠歌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单兵口粮里配加的五十克重的酱牛肉,叹息着撕开铝塑包装袋,道:“唉,我刚才本来是打算为我们的火锅事业添酱加肉的,结果没有想到……唉,看来我只能是自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去慢慢品尝我手里这份食物了!”

    战侠歌将手缩回口袋,这一次他又摸出一块一百克重的压缩饼干,“唉,牛肉配压缩饼干,这真是神仙般的享受啊,对了……”

    战侠歌这一次竟然又摸出一小包二十克重的单兵口粮配发榨菜,和一小包汤料。

    “呼啦……”

    几名第五特殊部队士兵以胡同里捉驴,十面埋伏逼死西楚霸王的姿态扑上去,几双大手同时死死锁住战侠歌,把他又强行架回“火锅”前,严峻更是不客气的直接伸手,从战侠歌口袋里摸出一个拆封的单兵口粮塑料袋里,第二块一百克重的压缩饼干,至此一整份野战军专用单兵口粮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班长老大!”严峻疑惑的道:“我记得你在背上沈浩队长的时候,已经把所有装备都丢给我了啊!再说了,我们使用的单兵口粮都能自动加热,似乎没有配发过这种野战部队普通单兵口粮吧?”

    “我是没有,但是我们的沈浩队长有啊!”战侠歌洋洋自得的道:“还记得我扛着沈浩队长,有一次不小心滑倒了吗?沈浩中队长身上的单兵口粮当时好巧不巧的摔到了我的面前,我当时就那么左三望,右三望,发现没有人注意,我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一抄,顺手放进自己的怀里了。”

    沈浩瞪圆了眼睛,叫道:“我说我身上的单兵口粮哪去了,敢情是被你给偷走了啊?”

    战侠歌陪着笑脸道:“别说得那么难听,别说得那么难听,这叫顺手,再说了,我怎么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顺走你一袋单兵口粮也不算过分吧?”

    “兄弟们,让我们感谢沈浩队长吧,就是因为他,让我们的火锅里可以多出二百克压缩饼干,五十克牛肉和二十克榨菜,外加一袋美味可口的汤料!”战侠歌趁着沈浩还在组织反击的语言,他跳起来叫道:“我们都是革命的同志,我们都是阶级兄弟,就让我们把份来之不易沈浩队长贡献出来的美味,放进我们的火锅里,来见证我们亲如一家的温暖吧!兄弟们说好不好?”

    所有的人再次狂呼道:“好!”

    食物的香气再次从钢盔里那已经快变成清汤淡水的“火锅汤料”里传出来,二十把绝对另类却绝对够长够深容量够大的勺子一起探进钢盔里,在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声中,两个钢盔里美味的、泡得稀烂的,在正常社会中可能会被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认为是猪食的食物,被他们席卷一空。

    吃饱了,穿上他们已经被寒风吹得的内衣,再穿暖了,这一批对视一笑,之间再没有隔膜,再没有什么上下级顾忌的中人,也接到了第五特殊部队基地对他们下达的命令。

    中国外交部已经和俄罗斯外交部对此次意外事件进行了协商,俄罗斯政斧允许战侠歌带领的这支中国特种部队携带必要的自卫武器,向俄罗斯境内挺进三十五公里,在一个边陲小镇的附近,与俄罗斯接应他们的军队会合,然后再通过俄罗斯军方的协助返回中国。

    在出发前,战侠歌这位曾经在最寒冷的山峰上整整度过了七个昼夜,得到龙建辉雪原生存“特殊”单独训练的第五特殊部队战时代理班长,仔细检查了每一个人的军装。

    “记住,衣服穿得要宽松一些,不要系得太紧,尤其是你们的鞋袜,如果系得太紧会限制身体的血液循环,容易产生冻伤!现在你们看着我的动作,尽量让自己的衣服层之间保留空气层,这样衣服和衣服之间能够形成一层不流通空气保温层。”

    战侠歌伸手摸了一下赵海平的手心,道:“你的手心在微微出汗,这样只会让你身体里的水分加速流失,你不需要穿这么多衣服。”

    再看了一眼站在那里身体不停微微打哆嗦的沈浩,战侠歌不由分说,将一件从恐怖份子身上扒下来的外套罩在了沈浩的身上,然后将几块碎布片绑在了沈浩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腕和脖子上。

    “我知道你恨透了恐怖份子,更不愿意穿他们曾经穿过的衣服,你认为自己能够扛上多久?你的身体一直在发颤,这是能短时间内让你的身体取得足够的热量,但是这同样会让你的身体加速疲劳,你总不能让自己在这条路上一直颤抖下去!”看到沈浩的嘴皮略略一动,战侠歌立刻附在沈浩的耳边,低声道:“我真是无奈了,老大你不肯套上我们从恐怖份子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是够男人够气节,我们这群已经套上衣服的人,面对你岂不是要惭愧的低下了头?而且你也是一位指挥官,一位指挥官在百分之百得到胜利之前,总要对局势做出最坏的估计,假如你老大一路发颤的抖了三十多公里,我们却无法和俄罗斯接应我们的部队会合,你应该怎么办?反正我们这群还是学员的家伙,都是不折不扣的穷光蛋,没有钱跑到小镇上去帮你买食物。而且就算是有钱,人家不收人民币怎么办?难道要我们抄起自动步枪,先对着天空狂扫上一梭子子弹,然后再扯起嗓子,喊上一句打劫……面包、火腿、牛肉干?!让我们这一批受过严格训练的中国特种部队拿着武器跑到俄罗斯的领土里,客串恐怖份子,就是为了打劫食物,这也太……无奈了吧?!”

    “噗……”

    虽然还没有从自己兄弟几乎全部阵亡的悲伤中恢复过来,沈浩仍然被战侠歌的话给逗笑了,他看了看战侠歌硬罩在他身上的外衣,耸着肩膀,说出了一句战侠歌的口头禅:“唉,真是无奈了!”

    在战侠歌的命令声中,他们这支经历了最激烈战斗的特种部队开始前进了。沈浩望着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战侠歌,低声对赵海平道:“如果你真的能一直跟在他身边,你能学到的,绝不仅仅是他的狙击技巧!”

    赵海平瞪大了双眼,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看着他这种莫明其妙,呆呆傻傻的样子,沈浩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赵海平这个人在曰常生活中纯粹就是一个类白痴的翻版,木木讷讷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只有遇到他最喜欢的狙击和特种作战,他才会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爆发出他一直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聪明才智。

    沈浩真的想知道,赵海平这个样子,究竟算是大智若愚呢,还是术有专精!

    在沈浩眼里看来,战侠歌那出神入化的狙击技术,和对狙击心理学的透彻研究,虽然非常精彩,但是在战场上能够形成的破坏力毕竟有限。在战侠歌的身上,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力量,那就是他的凝聚力!

    战侠歌带领第五特殊部队,用了四个半小时,完成了三十五公里行军,当雪地越来越少,他们终于踏到了绿色的草地上时,在望远镜里,战侠歌看到了远方一个孤独的小村镇,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小村镇的前面,他看到了一条并不宽阔,但是已经足够让汽车和轻型装甲运输车通行的公路交通线。

    可能是刚刚经历过第二次车臣战争的缘故,战侠歌他们这支异队携带着武器,从这个不知名的小村镇旁经过的时候,那些站在村口闲聊的村民,只是对他们投过来略略惊诧的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慌张。他们手里还是夹着俄罗斯特有的,过滤嘴超长的香烟,有人甚至还向他们这些异乡来客,摇手示意。

    那些在村镇的外面跑来跑去的孩子,手里还是拿着几枝玩具枪,在那里玩他们的战争游戏。

    看着两个小孩子在那里用几粒石子玩起了一种规则十分简单的“飞棋”,不知道怎么的,战侠歌心里竟然有了一种想走过去,让他们也加自己一个,一起玩的念头。

    战侠歌他们就在村镇外一片稍稍平坦的坡地上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战侠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现在军用防水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中午一点零五分,可是接应他们的俄罗斯军队竟然还没有到!

    就算俄罗斯政斧现在财政紧张,想节省每一分钱,也应该让接应他们的部队乘座汽车或者轻型装甲车过来,而不至于像他们一样用两条腿走路吧?

    坐在这片山坡又整整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俄罗斯军方接应他们的部队,才慢吞吞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严峻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抓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叫道:“这帮俄罗斯军人也够夸张了吧,只是来接应我们,居然还出动了一辆坦克,和一辆装甲运兵车。”

    战侠歌问道:“能不能和对方取得无线电联络?”

    一名第五特殊部队士兵迅速回答道:“已经通过国际公用频道向对方发送了我们的身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并没有回复。”

    负责警戒的第五特殊部队士兵已经跳到交通线上,用两根绑着不同颜色布条的树枝,对着俄罗斯军队打出一套国际通用旗语。

    可是对方仍然没有回复。

    严峻继续通过望远镜研究越来越近的俄罗斯军队,他轻笑道:“别说这一支接应我们的军队还真是够另类的,坦克是老得快要掉牙的T80型坦克也就算了,他们那辆装甲输运车,竟然还是海军陆战队专用的两栖登陆型装甲输送车。那些坐在输送车上面的军人就更奇怪了,有人拿着AK47,有人却拿着AK74,虽然这两款自动步枪都身出一门,但是同一支部队却装备两款不同型号的步枪,就算他们还没有度过经济危机,这样的阵容摆出来,也太那个寒酸了吧?”

    战侠歌也笑了,他从严峻手里接过望远镜,他看着那辆俄罗斯海军陆战队专用海陆两栖装甲输送车,道:“这种型号的装甲输送车也算是老掉牙的品种了,最多也就只能运输十五名士兵,但是胜在车身又扁又长,车身上还能再硬坐上十个八个士兵的……”

    说到这里,战侠歌的声音猛然停顿了,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一片铁青,严峻还没有注意战侠歌表情的变化,他微笑道:“是啊,说到俄罗斯的T80型坦克我倒想起一个真实的笑话。第一次车臣战争时,正是俄罗斯军方官兵大半年没有领到军饷穷得叮当乱响的时候,有些俄罗斯官兵就把好的T80型坦克随便打了一个报废的标签,然后转手就把它们卖给了车臣叛乱份子。但是那些车臣叛乱份子得到了这些坦克,却害怕遭到俄罗斯军队反坦克炮的攻击,干脆把T80坦克架在战略要地上,当固定炮台使用。这种作战风格,倒当真和二战时期,曰本一位‘别出心裁’的指挥官有异曲同工之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