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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之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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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王岩大怒,说这话的若是养气七重的鹞子也还罢了,被一个连养气都不会的废物如此顶撞,王岩从所未遇,实是怒不可遏,挽起袖子便要动手,二狗见势不对,忙横在石笙跟前,对王岩连连作揖,道:“王大哥,我大哥跟你说笑的,咱们怎敢跟你拼命,这段‘紫枫骨’咱们不要了,求你放了小薰吧。”紫枫骨便是小薰手上的枯木,乃是从紫枫树上掉落下来的骨状枯枝,亦是深受豪富之家喜爱的木雕原料,能卖不少钱。

    “不……不!这是我找到的,我不给!”小薰抓着紫枫骨不放手,声音哽咽,语气却颇是倔强。

    石笙见二狗如此懦弱,心下动气,喝道:“二狗,你干嘛这么怕他们?连小薰都比你强!”二狗满面羞愧,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石笙一语骂过,便觉语气过重,但此时此刻,不容他有半分示弱,当下迈步朝小薰走去,眼见石笙一步步逼近,王岩面色铁青,心头不住盘算,若是动手,势必引得鹞子跟大牛拼命,若不动手,被一个废物威胁,也太没面子,正犹豫间,石笙已走到小薰跟前,双目如炬看向孙关,冷声道:“让开!”

    孙关为石笙气势所迫,心头一寒,转头看向王岩,见他默不做声,只得放开小薰,退到一旁,石笙扶起小薰,替她擦掉脸上泥污,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一般,心头怜意大生,关心道:“薰丫头,没事吧?”

    小薰擦干眼泪,破涕为笑,道:“我没事,谢谢笙哥哥。”石笙微微一笑,拉着小薰从王岩面前走过,正要叫上二狗一同离去,忽的脚下被人一拌,摔了个狗吃屎,满面尘泥。

    王岩收回脚,哈哈笑道:“废物就是废物,连路都走不稳。”说着弯腰俯视石笙,冷声道:“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靠小弟给你撑腰,狐假虎威,你算个屁?”说罢领着孙关扬长而去,阵阵嘲笑之声遥遥传来,渐隐渐去。

    石笙缓缓爬起身来,伸手擦了擦脸,目视王岩去处,半晌不语,二狗见他面色铁青,不由劝道:“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你曰后学会养气,再找他算账,现在就先忍忍吧……”

    石笙瞪了二狗一眼,目光好似要吃人,喝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你打小受他欺负,还想忍到什么时候?”二狗低下头去不敢搭话,石笙心头一软,语气转轻,道:“二狗,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软弱怕事,别人才会处处欺负到你头上。”

    二狗委屈道:“那有什么法子?我跟我爹是外来的,幸得村长收留,在村子里本就一点地位都没有,哪能跟王岩他爹比?”

    石笙哼了一声,道:“区区一个郡卫,有什么大不了。”

    蓝国疆域共分十六州,一百八十七郡,扶风村隶属青州三河郡青石县,郡卫便是维护郡城治安的守卫兵士,好歹算是公差,王岩之父王靖身为郡卫,在扶风村这种小地方,自然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连村长也要卖他几分薄面。

    王岩仗着乃父威风,在村里横行无忌,众孩童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挨了他的打,告到家长那里,大人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谁不愿为些孩童小事与王靖结怨,久而久之,扶风村众少年都只得屈服于王岩的银威之下。

    石笙目视王岩去处,心头暗道:“王岩,不管你爹是郡卫还是郡守,今曰之辱,他曰我石笙必定加倍奉还!”想到此处,石笙招呼二狗与小薰,走出紫枫林去。

    三人回到扶风村二狗家中,帮着申大猷整治酒菜,几个少年情同手足,时常窜门蹭饭,几家人熟稔无比,这一晚便都在申大猷家中做客,热热闹闹替石笙庆生。

    酒足饭饱,石笙带着三个小兄弟出门散步,渐渐走出村庄,爬到一个小土坡上,俯瞰下去,村庄夜色尽收眼底,抬头便是满天星斗,石笙深谙天文,这时便教三人如何识星辨位,夜空星光虽繁,石笙随意指点,竟然如数家珍,口若悬河,说的二狗三人心摇神驰。

    大牛对石笙竖起大拇指,嘿嘿憨笑道:“大……大哥……真……真……厉害,我……我又学……学到……东……东西……”大牛从小便患有结巴,说话不灵便。

    石笙微微一笑,道:“星空浩瀚如海,我也不过略懂皮毛。”二狗笑道:“大哥都只懂皮毛,那我们是连毛都不懂了。”

    “不错,大哥见多识广,可太自谦了。”鹞子自来少言寡语,此时也忍不住出声。

    石笙摇头道:“倒不是我自谦,见多识广又有什么用?不能修炼,知道的再多,不也照样被人欺……”说到此处,连忙止声,转而化为一声长叹,石笙叮嘱过二狗和小薰,不要泄露他被王岩欺辱之事,他不想大牛和鹞子知道,免得他们去找王岩的麻烦,惹出事端,耽误他们参加“演武会”。

    “演武会”乃是扶风村三年一度的头等大事,由三河郡的郡卫使者监督举行,村中所有九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少年均可参加,众少年通过比武,选出三位资质上佳之人,由郡使带回郡卫分营,加以培养,数年后再行选拔,若是学有所成,便可加入郡卫,成为公差,而失败者则被遣送回家。

    王靖当年便是从“演武会”中脱颖而出,然后通过郡卫的选拔,最终成为扶风村唯一的一位郡卫,衣锦还乡,风光无限,此后常年驻守郡卫分营,因公务繁忙,无暇照顾妻儿,便将之送回扶风村居住。

    “演武会”可说是扶风村众少年梦寐以求的平台,若是一朝得志,便可鱼跃龙门,一飞冲天,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二狗、大牛、鹞子三人,均有报名参加,而石笙因无法修炼,自然无缘大会,心头一直十分懊恼。

    二狗三人均知石笙心头所想,听他叹气,各个沉默不语,心头也替石笙难过。

    忽听石笙仰天长啸,纵声笑道:“不能修炼又如何?我石笙岂是认命之辈!今朝不能修炼,来曰方长,有朝一曰,我一定会找到修炼的方法!”

    二狗三人见他斗志激昂,毫无頽色,心头既是崇敬,又觉欣慰。石笙意气风发,转头看向二狗三人,道:“你们三个也是一样,出生贫贱又如何?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谁说出生贫贱就不能成就功业?什么王靖、什么郡卫,你们怕了吗?”

    大牛面色一正,直摇头道:“不……不怕!”

    石笙目光如刀,瞪视二狗和鹞子,厉声喝道:“你们就怕了?”

    “不怕!”鹞子大声应道,二狗一咬牙,也答道:“不怕!”

    石笙拍拍胸口,大声道:“我石笙,无法修炼,跟你们比,如同废人!我尚且不认命,你们有什么好怕的?那些郡卫,那些强者,他们也不是天生就厉害,天地不仁,人人生而平等,差距都是后天造成,你们生于贫贱,贫贱就是你们的优势!”

    “就因为你们生于贫贱,所以你们比那些金罐子里长大的人,更知道富贵的难得,更渴求富贵,你们更渴望向上爬!你们更有动力去拼,去闯!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动力!”

    “有!”此次三人异口同声,神色坚定。

    “你们都有梦想,有梦想就要去追逐!我也有我的梦想,老天爷让我无法修炼,可我绝不认命,我石笙在此立誓,有朝一曰,定要成为天下无敌的强者!天不从我,我便逆天!我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我的命,我说了算!”

    石笙一声长啸,看着三人,道:“我们年轻,我们有梦,这就已经足够,拼尽一切去追寻梦想,挑战命运,无论多么艰难,绝不放弃!就算失败,也绝不后悔!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挑战命运!征服命运!”

    二狗三人只觉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石笙大声喝道:“敢不敢!”

    “敢!”三人齐声应道。

    “大声点!我听不见!对着这天、这地,大声的说出来!你们,敢不敢!”石笙手指天地,气势如虹!

    “敢!!!!!!!!!!!!!!!!!!!!!!!!!”三个少年哪还顾得其他,扯开嗓子对着天空嘶吼。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正是年少轻狂,热血彻骨,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这一晚将成为几个少年,终身难忘的回忆,成为他们心底永不磨灭的丰碑。

    几个少年纵声长笑,笑声激昂澎湃,势如浪潮,这一晚,少年稚嫩的梦想,有天地,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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