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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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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妙微微一怔,又抬眼看向谢景行。谢景行在明齐如同无人之境,熟悉的不得了。他自然是熟悉的,自小便生活在定京城,定京的每一处大约都了然于胸,加上背后有沣仙当铺这么一个买卖消息的驿站,谢景行的耳目,或许连傅修宜都要逊色多筹。

    他想知道什么,自然就能知道什么。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沈妙没好气道:“睿王殿下还有闲心操心别人的家务事?”

    “家务事?”谢景行挑眉,似乎觉得这个词颇为不错,道:“你似乎很忌惮姓常的女人。”

    沈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道:“一个投奔的亲戚,有什么可忌惮的。”

    “不对。”谢景行摸着下巴扫了她一眼,忽而俯身,仔细的盯着沈妙的眼睛,他这么欺身而近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妥,沉吟一下,道:“柳州来的女人,你从未去过柳州,为什么好似很了解她?”

    沈妙猝然抬眸,这么一抬眼,便和谢景行的目光对上。那青年的容色一如既往的摄人心魄,桃花眼中却目光隐藏着最锐利的刀锋,他说:“明安公主也是一样,你未去过秦国,却对她积怨颇深。”

    沈妙依旧不言,分明是亲近的有些暧昧的姿势,她的眸光却渐渐冷冽起来。

    “你自小生活在定京,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小春城,小春城的两年没有踏足他地,不可能去柳州,也不可能见过秦国公主。”他的声音从夜色里飘来,带着初冬淡淡凉意,几乎浸到人心里去。

    “你想说什么?”沈妙看他。

    他低低的开口,嗓音优雅低醇,撩人却又让人心悸。他说:“你是沈妙吗?”

    有一瞬间,沈妙的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仿佛有细细的凛冽的风从头顶灌了下去,让人一刹那变得冰凉。她见过许多人,依仗着前生做皇后的经历,那些人在她面前不过是一张又一张的脸谱,白脸红脸应有尽有,却只有面前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紫袍青年,是个活生生的人。

    因为探不清楚面具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面孔。

    沈妙对于谢景行的印象,前生只是英年早逝的俊美少年,今生得知他的深不可测,如今却越发的觉得可怕。她所做的事情的确引人怀疑,可是谢景竟然怀疑她是不是沈妙。

    她不是沈妙,她是沈皇后。谢景行敢想,并且想的有些接近于真相。那种几乎能被人窥探出秘密的不适让沈妙有一瞬间的慌乱。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盯着谢景行的脸,终于轻轻笑了起来。

    她常常笑,含着端庄的、温和的、仿佛并不在意什么的微笑,面对谢景行的时候,大多又都是含沙射影的,皮笑肉不笑的冷笑。如今的这个笑容,似乎是在夜里开放的玉兰花,含着淡淡的清香,全然无害的撒着娇香扑过来。

    可是那笑容只是短短一瞬,极快的,她便冷了脸色,道:“天下间,不是人人都如睿王殿下一般。”

    谢景行玩味的笑容微微一滞。

    沈妙是不是沈妙姑且不知,谢景行总归已经不是谢景行了。临安侯府的谢小候爷如今成了睿王,这是一个人吗?或许别人还觉得奇怪,毕竟谢景行从前和大凉也扯不上什么干系。

    “你一点也不肯吃亏。”谢景行站直身子,眼底深意敛去,似笑非笑道:“应当还是沈妙。”他似乎是自言自语的感叹,又像是在对沈妙说话,道:“这么多秘密,打听起来真费力。”

    “睿王为何抓着我不放?”沈妙看着他:“不管我有没有秘密,那都和睿王你没有关系。”

    “不巧,你的秘密我有兴趣。”谢景行悠然道:“况且我想了想,明齐中,信得过的人,似乎只有你了。”

    沈妙不怒反笑:“睿王健忘,不是还有苏明枫和荣信公主?”

    谢景行微笑:“没有人告诉你,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灯火之下,他唇边噙着的笑容分明还是风流俊雅,却显得有些寂寥。

    不过眨眼间,谢景行就瞧向她,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常在青?要是求求本王,本王可以帮你。”

    沈妙面无表情的道:“我只求睿王不要插手此事。”

    “看来已经想好怎么做了。”谢景行挑眉:“真厉害。”

    沈妙垂眸,只听谢景行又道:“秦国公主不会善罢甘休。”

    “不必提醒我也知道。”沈妙狠狠瞪了他一眼:“还得多谢睿王今日的‘出手相助’。”

    以明安公主那种善妒的性子,又显得对谢景行颇为痴迷,见着谢景行偏帮沈妙,势必是要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沈妙身上的。

    “她不是你的对手。”谢景行自然的伸手揉了一把沈妙的头,被沈妙甩开,颇可惜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沈妙不想说话,明安公主本就没什么脑子,她一点儿也不担心,最重要的还是秦国的皇甫灏。其实这一次皇甫灏和明安公主来秦国,便是为了和明齐的结盟一事。明齐是上赶着想与秦国交好,因着有个大凉在虎视眈眈。

    不论如何,却不能让傅修宜和皇甫灏搅在一起,如何破坏两国心照不宣的结盟,自然要花费力气。沈妙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谢景行身上,在这场逐鹿天下的棋局中,大凉又扮演着怎样的一步棋?她不知道。

    她死的太早了,因此也并不知道前生到了最后,谢景行又是个什么样的场景?想来他也不是战死的,而是金蝉脱壳,回大凉去当他的睿王殿下了。

    谢景行注意到她的目光,笑了,道:“你又怀疑什么了?”

    沈妙定定的看着他:“睿王打算什么时候回大凉?”

    “舍不得了?”谢景行含笑扫了她一眼,看向窗外:“放心,暂时还不会离开。”他道:“皇甫灏和定王之间的把戏,本王也很想看到最后。”

    沈妙心中一动,谢景行道:“你不也想看么?”

    “不懂睿王说的是什么意思。”沈妙口是心非。

    谢景行弯腰捡起地上的玄色大氅,那大氅上头沾了池水,湿漉漉,又被随手扔在一团卷的皱巴巴的,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却是漫不经心道:“沈妙,你和我是同一种人。”

    “殿下天潢贵胄,臣女卑如尘埃,不敢相提并论。”

    “妄自菲薄。”紫袍青年唇角一勾,道:“你和本王一样,天生就该做人上人。”

    直到屋中再也没有那人的身影,烛火似乎都渐渐的冷却下来,沈妙还坐在桌前,谢景行临走的那一句话让她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和本王一样,天生就该做人上人。

    莫非谢景行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可这根本不可能,她又仔仔细细的想着前生与谢景行的交集,根本就没什么交集,连句话都不曾说过。沈妙想了又想,忽而发觉在此事上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想着谢景行莫名其妙就扰乱了她的生活,心中倒是生出一股怒气来。

    却说另一头的睿王府中,谢景行回到屋中,就寝的屋子几乎赶得上精致的寝殿了。他将手中的大氅随手扔掉,拿绢布擦拭手,从角落里猛地扑出一团白色的东西,对着那玄色大氅又扑又咬,甩着脑袋撒着欢儿。

    谢景行冷眼看着那毛团玩了一会儿大氅,才将它从地上提起来。

    “什么德行?”他面露嫌弃。

    白色幼虎打了个喷嚏,爪子搂住谢景行的衣领,被谢景行面无表情的扔到了床边的窝里。

    “铁衣。”谢景行道。

    从外头掠进一个黑色身影:“主子有何吩咐?”

    谢景行指了指地上的大氅。铁衣抽了抽嘴角,那是黑狮毛做的大氅啊,千金难寻,大凉的宝库里唯一一件黑狮毛的氅衣,就被人这么糟蹋?铁衣想为永乐帝掬一把同情泪。

    “拿出去扔了。”谢景行开始宽衣。

    铁衣木呆呆的捡起那件氅衣,道了一声是。谁都知道睿王最是好洁,寻常人不能触碰,这大氅被人蹂躏成了这副模样,想来谢景行也是不会要的了。而睿王穿过的东西也没人敢偷偷的留下来,铁衣仿佛看到银子在哗啦啦的流走。

    方走到门口,却听到谢景行道:“等等。”

    铁衣回过头,谢景行犹豫了一下,皱眉道:“算了,清洗干净收起来吧。”

    铁衣一愣,随即欣喜地点了点头,托着那大氅飞快出了门。面上尽是欣慰,好啊,主子终于懂得不可骄奢淫逸了,这样最好,方能撑起整个大凉的未来。

    ……

    定京城迎来了这个冬日的第一场小雪。

    雪粒窸窸窣窣的铺了一地,雪白雪白的煞是可爱。进了冬,街道上的女子们便开始换上了绣着各种花样的袄裙,拢着各种绒绒的披风斗篷,倒是极为风雅。这样的雪天,手持一把油纸伞,踽踽独行,若是面如芙蓉,更觉风雅。

    沈府里的西院,有人就站在院子跟前看着外头的飞雪。

    “青姑娘也不进屋去坐着,这样在外头,仔细着凉,定京可不比柳州温暖,冬日里的风冷得很。”有人笑着说话,一袭鹅黄软云大袖衣,淡红如意百鸟裙,袅袅婷婷,梳着朝越髻,若是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哪家的二八少女。这人正是陈若秋。

    那站在院子边的人转过头来,简单的雪青碧霞勾丝长衣裙亦是穿的清雅动人。常在青笑道:“柳州很少下雪,一个冬日也难得下上几回,定京这雪下得真可爱,才想好好看看。”

    陈若秋笑了:“赏雪论酒是一桩雅事,青姑娘果真风雅。”她道:“日后若是青姑娘一直留在定京,看上几回便觉得无甚稀罕的了。年年都下,冷的慌。”

    常在青但笑不语。她二人都是文弱清雅,似是出自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赏心悦目,好似一双姊妹似的。陈若秋拉了常在青的手:“青姑娘就算是再如何喜欢这雪,也莫要在这院子里呆久了,省的进了寒气。屋里有暖炉,还是去屋里坐坐吧。”

    常在青也不推辞,二人便携手进了屋。进了屋后,婢子给两人送上煮好的热茶。

    陈若秋率先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笑着看向常在青:“我原先想着,咱们沈家到了这里,还少个姐妹与我分享这茶道精妙,可是一直找不见,如今你来了,我欢喜的很。”

    “三夫人厚爱。”常在青也笑。

    “青姑娘的性子讨喜,任谁都会喜欢。”陈若秋道:“我与你一见如故,便知道你是个聪慧又风雅的人。你与我说的这般投缘,却不知前几日与我大嫂说的如何?”顿了顿,陈若秋又感叹:“我大嫂出自将门,便是不懂这些茶道什么的,不过却是个心性率直的好人,不晓得有没有吓着你?”

    这话便是有些试探的意思在里面了。常在青轻轻摩挲着茶盖,低眉顺眼的答:“大夫人人很好,也与我说了许多不曾听过的趣事儿。并未因为在青的身份而有所避讳,在青心中感激。”

    “我就知道。”陈若秋点头:“你这般明理懂事,大嫂又爽朗直率,自然是能交好的……。青姑娘可曾见过大哥?”

    常在青摇了摇头:“那日天色太晚,沈将军还未回府,我便先回来了,想着改日再去拜访也不迟。”

    陈若秋笑的更深了些:“改日拜访也好,毕竟都是一家人,如今又都在定京住着,离得近,做什么事都方便得很。”

    正说着,却瞧见外头有丫鬟拿着一封帖子进来,瞧见陈若秋也在,先是冲陈若秋行了一礼,随即将那帖子递到了常在青手中,道:“姑娘,这是门房送来的帖子。”

    陈若秋目光闪了闪,笑道:“青姑娘才来定京不久,竟已经有了交好的朋友么?这样下了帖子邀约,不知是哪户人家?”

    常在青打开帖子瞧了瞧,笑道:“三夫人想岔了,我在定京城认识的人便只有沈府的人,何曾有朋友。这帖子是沈大夫人下的。”

    “大嫂?”陈若秋一愣,看向常在青的目光多了几分惊讶:“看来大嫂很喜欢你,原先大嫂住在府上的时候,倒极少见她给人下帖子的。”说罢又很为常在青高兴似的:“看来你们果真是一见如故的投缘,我这心里都有些妒忌了。”

    常在青笑笑:“三夫人又打趣我。”

    “这帖子的日子就是今日呢。”陈若秋顺着常在青手上的帖子一瞧,惊道:“青姑娘现在不过去瞧瞧么?”

    “眼下……。怕是有些太早了吧。”常在青有些迟疑。

    陈若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害羞?要知道都是一家人,你便当做是串门子就行了。况且以大嫂的性子,你这般推拉忸怩,反倒让她觉得不爽快,心中不喜,何必惹人误会?”

    常在青瞧着那帖子,陈若秋继续道:“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有些私心的。我想着若是你与大嫂交好了,日后同大哥大嫂之间解释误会也轻松得多。这些……还得仰仗你才是。”说着便叹息一声。

    “三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常在青忙道:“沈家收留在青,在青心中感激。况且前些日子去见过沈大夫人,是个心胸开阔的人,想来不过是一时误会。我去便是了,若有机会,定会帮着解释。三夫人不必提我也会这么做的。”

    陈若秋闻言十分欣慰:“我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她说话的时候,顺手就褪下手中一个镯子,硬是给常在青戴在了手上,常在青要推辞,被陈若秋按住手,陈若秋说:“这镯子并不值当许多银子,只是胜在做工小巧,我晓得你是个不贪钱财的,给贵重的便也不会收。这镯子你收着,今日指不定大哥也在府上呢,打扮的得体些去见大哥大嫂总不会错,总不能让人小瞧了常家吧?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常家想想。”

    这一番话说的发自肺腑,字字句句都是为常在青考虑。常在青也没再推辞,只是道:“三夫人对在青的好,在青都记在心里了。”

    “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陈若秋站起身来,瞧了瞧外面:“青姑娘先整理整理,我便不打扰了。趁着雪还未下大出门去,晚上方能回来的早。”她又细细叮嘱了伺候常在青的两个丫鬟一些事情,这才施施然出了门。

    陈若秋走后,赵嬷嬷将常在青的帖子收起来,道:“小姐真的要去沈宅见那位沈大夫人?”

    “见。”陈若秋一走,常在青的笑容就淡了下来,虽然还是温声雅意的,却仿佛换了个人般,并未有方才那般真诚。

    “那位沈大夫人……。”赵嬷嬷有些犹豫。

    “是个好人。”常在青坐在桌前,打开一小盒胭脂,在唇间抿了抿,胭脂的颜色极淡,这样浅浅的一层,便好似从唇中透出来的淡淡粉色,越发显得风姿绰约。

    “好人啊,老奴这下可以放心了。”赵嬷嬷松了口气。

    “是啊,”常在青对镜自照,却不知是在对自己还是对别人说:“我也放心了。”

    外头,陈若秋回到秋水苑中,将暖炉揣在手里,一转头却是迎上了沈玥。

    “娘,”沈玥道:“您这几日怎么老往那个常在青院子里跑?找了您好几次都不见了。”

    “找我做什么?”陈若秋抚着沈玥的头,沈玥的年纪越发大了,虽然出落得花容月貌,可是眼界这样高,一直放着也是问题,总不能放着放着就是老姑娘了。陈若秋知道自己女儿心中恋慕的是定王,可是如今她哪里有法子让沈玥嫁给傅修宜?做个妾室的话,沈玥必然是不甘心的。沈万因为沈玥的亲事和陈若秋已经生气了几回了,陈若秋心疼女儿,沈万找到的那些高门子弟,陈若秋都想法子推拒了。

    “绣坊里新出的衣裳花样,”沈玥道:“想让您给看看,哪个好看?”

    望着如花一样的女儿,陈若秋心中一阵头疼,她道:“这些花样子有什么用,你已经生的极漂亮了。有功夫捯饬这些,倒不如学学西院的那人。”

    “西院?”沈玥疑惑:“娘说的是那常在青?她有什么可学的?”

    陈若秋摇头:“可学的多着呢,你若有她的三分本事,我也就放心了。”

    罗雪雁是什么人,虽然待人热情,却绝非是见过一次就给人下帖子的性子。这般迫不及待的相邀,陈若秋与罗雪雁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还是头一次看到。陈若秋知道常在青这人令人心中舒服又生不起敌意,不过这样就能让罗雪雁亲近,也实在是太出乎她的乎意料了。

    但是,这对陈若秋总归是一件好事。

    她点了点沈玥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总之,你日后多跟她学着点,比你瞧衣服的花样子有用多了。”

    ……。

    沈宅里,谷雨一边给沈妙梳头一边道:“姑娘,就这么用夫人的名义给那个常家小姐下帖子,若是被夫人知道了,会不会出事呀?”

    “用我娘的名义和用我的名义有什么关系?”沈妙淡淡道:“总归都是一家人。”

    “可是姑娘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名义呢?”惊蛰在一边擦桌子,闻言有些好奇。沈妙偷了罗雪雁的印章下了帖子让人送到了沈府,简直让屋里的一众丫鬟都惊掉下巴。若是冒充罗雪雁做别的事情便罢了,冒充罗雪雁去邀请一个并不见得有多亲密的小姐……。总觉得有些小材大用的感觉。

    “我与她无甚交情,无缘无故的,请她来做什么。”

    惊蛰和谷雨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这话。对呀,沈妙和常在青之间又没有什么交情,犯得着偷了罗雪雁的印章给常在青下帖子么?当日常在青来拜访的时候,也并未见沈妙有多高兴啊。

    沈妙垂眸,罗雪雁今日不在,便早些下了帖子为好,这位常家小姐,她总归是要单独会一会的。罗潭一大早就被支开了,整个府里只有沈妙这个能做主的人。

    正想着,便听得外头有小厮来通报,说是常家小姐到了。

    “这么快?”惊蛰有些惊讶。

    沈妙微微一笑,有所求的人,自然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自己的野心。从前看不清,是因为身在局里,并且对沈家的所有事情都不甚在意,今非昔比,她倒要看看,常在青的道行又有多么高深?

    常在青被小厮迎到了沈宅的正堂里等着。婢子端来热茶,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沈宅。

    沈宅和沈府不一样,沈府因为是老将军自来的府邸,风水颇有讲究,加之沈老夫人的习性,到底有些华丽花哨。而沈宅或许是因为沈信和罗雪雁都是练武之人,院子宽敞,正堂摆设也是方方正正,一看便是正气凛然。摆放的饰品虽然都简朴,可不知为何,竟然会有一种端庄威严的感觉,第一次来的时候常在青未曾仔细打量,此刻看来,却觉得不知为何身上都起了一层细汗,仿佛到了这个地方,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正襟危坐了起来。

    婢子们都自顾自的打扫,并未有人与她说话,常在青一向礼仪良好,断没有催的道理。直到等了茶都凉了,外头都没有人来的动静。常在青便拉住一个婢子,问道为何罗雪雁还未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婢子也是笑盈盈的,态度恭顺有礼,说去问问,一转头却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连好几次都是这样,常在青也有些坐不住了。第一次见罗雪雁的时候,她也将对方的脾性摸得差不离,是个爽朗的性子,待人接物十分热情,何以这一次却会故意给人难堪?

    第一次,常在青心里竟然有些没底。来来往往的婢子们好似在看她,又好似没有看她。她终于坐不住了,想要起身告辞,却听得有人自身后笑道:“青姨久等了,实在对不住,方才在屋里打湿了衣裳,重新梳洗耽误了片刻。”

    常在青一愣,连忙站起身来,却见几个婢子跟着,沈妙从门外走了进来。

    少女一身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手里拢着个暖炉,进了屋大约是觉得暖和了,将斗篷脱下,露出里面的黛紫素绒绣花长袄裙,是极艳丽繁复的图案,偏偏用了这样沉重的紫色,难得的是,她却没有穿的半分老气,反而贵气逼人。那黛紫色衬得少女肤白如玉,娇小精致间却仿佛行走在九重宫阙,一步步含笑,富贵生莲。

    常在青的脑子有一瞬间眩晕。

    她见过许多人,也见过许多自言气度风采绝佳的女子,包括被陈若秋不动声色捧着的沈玥。可是只有这沈妙,能给她一种惊叹的感觉。那一日在罗雪雁身边还好,今日她一人独自出现,便直接抢了所有风头,让人竟有迫然压力。

    “五小姐?”常在青目光掠向沈妙身后。

    “不用找了,”沈妙微微一笑:“是我给你下的帖子,青姨。”

    ------题外话------

    感觉陈若秋和常在青在一起的对手戏就是俩奥斯卡影后互相彪戏…。

    娘娘:我就静静的看你们zhuangbility(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