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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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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病床前,俐瑶穿隔离衣、戴口罩,拿一本小小童书,缓缓念:“小星星一闪闪,照着纬纬的窗口,窗口的小白花迎风”这是纬中最喜欢的故事,床上的他,眼睛半眯,医生说再昏迷下去,情况不乐观。

    放下书,她握住丈夫的手。小时候,是这双大手牵住自己,是这双手在溜滑梯下面等着接她,是这双大手在秋千后头推她,童年的笑声里,这双大手参与了一份。

    “对不起,我不应该放下你,单飞到台湾,原谅我好吗?不要生我气,清醒过来,看看我、听听我,瑶瑶回来陪你了。”

    他没应声,乖乖躺在床上,一如平日,她要求他乖乖入睡的模样。

    “你在惩罚我是不?惩罚我的心有了波动、惩罚我爱上不该爱的人?”

    是的,十六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她在飞机上把和余邦一起的点点滴滴全翻过来,仔仔细细想过一遍,她不再否认爱情,不再把伤心归诸于韩剧,她爱他,很爱,真的!虽然爱他是错误、是罪恶、是不能被饶恕。

    反正,不论是对或错,他们之间已经截止,她回来了,切断和爱情有关的联系,回到这里当他名正言顺的妻。

    趴在床边,她想没有负担的睡着,然心脏负荷过度,疲惫的眼皮闭阖不了,想起生日那夜,空气里甜甜的夜来花香。

    她喜欢这种芬芳,浓郁甘甜,那是童年的滋味,小时候肚子饿翻,找不到食物时,阿渊哥哥就带她走过几条大街,来到-户人家门前,那户人家种的夜来香爬过高墙,-束束的小花传递芳香,闻着花香,口里仿佛含住糖果,兄妹坐在高墙下,闭眼幻想食物。

    搬到美国后,养父也种一盆夜来香,甜甜的香伴随她度过每个夏季。

    有一回纬中晓得她喜欢夜来花香,特地端盘子,把花全采摘下,放在她的卧房里。

    那夜俐瑶梦见自己回到故乡,头靠在阿渊哥哥的身上,想象糖果滋味。

    第二天,养父发现辛苦种植的夜来香,花苞全不见了,又在她桌上找到一盘凋零的花朵,当场气得要打她,是纬中死命护住她,不让养父动手,虽然他拙劣的口才解释不清事实,但她明白,纬中真心待她好。

    脸靠在他的大手里面,对于她的维护,他从未少过,晚回家了,他替她留饭菜;别人送他的零食,他总等她下课,才一起分亨。

    存在他们当中的,是别人无从理解的感情。

    所以,嫁给他,她没后悔;为他赔上一辈子,她不觉得累。对她而言,这样-个丈夫也许上不了台面,但他对她好,是真真实实,没有半分虚伪。

    直到撞上余邦,直到认识爱情,直到发觉有个男人可以挺身站在你前面,是件幸福的事情,她才怀疑,这段婚姻到底值不值?这份负担她背不背得起?

    大约是处罚她的怀疑吧!这场意外,她罪恶难当

    “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你肯清醒,我保证不再离开你”至于寻不到阿渊哥哥的遗憾人生的遗憾很多,不差-件。

    护士进来检查仪器,她指指手表,提醒俐瑶探病的时间到了。

    点点头,她握握纬中的手,允诺:“明天我再来念故事给你听。”

    走出加护病房,步履蹒跚,俐瑶的行李箱搁在走道上,推起行李,她步步朝外。

    迎面来的是乔姨,她照顾纬中十几年,年轻时丧偶,便一直在这里住下来。

    严格讲,她是他们的另一个母亲,养父母和俐瑶年岁相差太远,碰到青春情事,不敢开口的问题,她都会找乔姨,靠在她怀里,听她软软声调的劝慰。

    “俐瑶,你还好吗?”一声问话,勾出无数伤心,抱住乔姨,不哭的俐瑶又想哭了。

    “我不好,我很不好。姨,是我错了吗?我不应该到台湾,不应该去寻找不可能找到的亲哥哥,对不对?”

    “傻孩子,就算你留在这里,还是要去上班,难道你能守着纬中一步不离?该来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不要一味责怪自己,懂不?如果这么想,是不是要怪姨没把纬中照顾好?”

    把俐瑶的头发拢到肩后,他们家的瑶瑶很不一样了,长发披肩,合宜的服饰让她看来年轻亮丽。

    “爸妈在天上会不会怪我?”她答应过养父母,要照顾纬中一生,才多久的时间,她就把人照顾成这样她好沮丧。

    “让自己难过对事情无益。”

    “我了解,谢谢姨。”

    “先回家休息,搭那么久飞机,一定累坏了。”

    “好,晚点我再过来替你。”

    她真的累了,过去二十几个小时,她想着和余邦之间、想着和纬中的未来,想着过去和明天,她想很多,却到最后才晓得,想再多,都敌不过残酷现实。

    纬中要离开了,那双虽不能给予帮助,却始终扶持的大手,将到另一个国度;他不愿成为她的负担,可是,少了负担,她却觉得更沉更重,人生的旅途上,只剩下她独行。

    她和余邦谈过孤独,想来,这才是真正的孤寂吧!

    回到家,放下行囊,离开数月,家里一切都没变,走回自己房间,纬中送她的涂鸦画,还挂在书桌正上方。

    那些年,她念书,他在一旁画画陪她,他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也许他只有六岁的智商,但他尽了全力来爱护她光回应这份疼爱,她的心就不该出轨。

    手机铃响,俐瑶从包包里面拿出手机,接起,是余邦。

    气急败坏的余邦一听到有人接电话,也不管对方是谁,轰轰轰,一阵强力轰炸,把伊拉克弄成断壁残垣。

    “谁说你可以离职?谁让你有权利不想上班就不上班?你故意要让我的工作停摆吗?你故意让我的公司关门吗?你再把养生茶往我杯子里面倒,我就把你从这里往外丢!”

    后面那两句恐吓是针对已经吓得花颜乱颤的蒋秘书,俐瑶不在,让他“芳心”大乱,顾不得平日斯文风流形象,想骂人的他,口破得比谁都大。

    没办法,打从他四处找不到俐瑶,还雪上加霜地在e-mail信箱里面,接到俐瑶的辞职信后,他就呈现半疯狂状态,行为完全不受控。

    “董、董事长”蒋秘书万分委屈的声音,一并从话筒里传到美国对岸。

    “董董董、懂了还不快走,我警告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还有你那身红洋装和丑发型去换一换,免得出门吓到路人。”

    乱吼一阵,俐瑶在电话中听见蒋秘书哭着出门。

    “蒋秘书穿的是你夸奖过的那件红洋装?”明知道再对他依恋,是糟糕情况,可听见他的声音,手中电话舍不得放。

    “对!”

    “发型是你要人家特别花半天时间弄的那个?”

    “没错!”

    “人家处处依你的喜好,你还把人家大吼一顿?是那杯养生茶的关系吗?”

    “不对,是你的关系。说!什么事情那么严重,你非辞职不可?”

    为什么不离开?已婚男子动了情念,天天望向身边高墙,估计自己有没有本事爬出去,这情况算不算严重?

    是不是非等到罪证确凿,被绑上十字架,像无助乳猪,烤出香脆口感后,才叫作严重?

    “孟纯还好吗?你们聊得怎样?我觉得她很可爱,虽然没有盈心漂亮,可是让人好心疼,难怪你对她特别挂心。”她试图转移话题,不管怎样,他们总是朋友!

    “我们聊很多,聊这几年彼此的生活,对了!我要你再筹办一次婚礼,这回要风风光光、盛盛大大。”听到她的声音,他心情恢复平静。

    “替孟纯筹办?”

    “当然,不然是替你办吗?”

    他说“当然”?当然罗,一定是当然的嘛,他爱孟纯、他待孟纯不同,他“当然”要和孟纯筹办婚礼“当然”不会是和周俐瑶结婚。一声声当然敲在她心版上,敲得她苦痛难当

    “怎么突然不说话?算了,废话不多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在家。”

    “鬼话,我才刚从你那里回来。”

    “我我在美国的家。”

    “你跑回美国干什么?机票大降价吗?你怕航空公司倒闭吗?算了、算了!我限你五日之内赶回来。”脾气发作一顿之后,他发出通牒,主动熄火。

    “不行!”他们只是朋友不是?既然只是朋友,他无权要求她太多。

    不行?她居然敢对他说不行!是皮痒了,还是胆子被他养得太肥厚?

    “不准不行,我说五天就五天,不准讨价还价、不准说不行!”花花公子变成鸭霸男人,他预计她敢再说一个否定句,他就拍两下桌子以张声势,然后飞到美国,一拳把她揍昏。

    “我先生出了意外生命垂危”

    他没拍桌子、没大吼大叫,静默在电话两端成形,谁也没先挂电话,静静倾听彼端那个人的呼吸

    。。

    孟纯来到余邦的办公室门口时,刚好听见他在吼人,接着-个穿大红洋装的女子掩面冲出来。手握门把,她迟疑该不该进去?

    孟纯等很久,直到再也听不见声音,才怯怯地打开虚掩的门。

    “余邦哥哥。”

    她的叫唤声传到电话那头,俐瑶听见孟纯的声音,轻轻-个叹息,收线。

    “余邦哥哥,你还好吗?”

    “嗯!怎么来了?”

    一直都清楚俐瑶有个挂名丈夫,不晓得是不是故意,他总是选择忽略,现在,她回到丈夫身边,不管他是否乐意,这意味,在她心中丈犬比他重要?

    很诡异的问句,哪一个朋友会比丈夫重要?没道理的对不对?可他就是认定,俐瑶要把他放在署名为丈夫的男人前面,以彰显他的重要性。

    “余邦哥哥,妈要我来找你,谈谈婚礼的事宜。可是,好象有事情困扰你?”

    她印象中,余邦是稳重自持的哥哥,他怎会对秘书小姐大发雷霆?

    抬头看孟纯,她长大了,不再是没心性的单纯女孩。

    “很好,我真的可以对你放心了。”

    从小哄到大,他生怕孟纯受一点委屈,总是站在身前护着、宠着,说他爱她,倒不如说他拿她当女儿,摆在掌心疼着。别人是从生了小孩之后开始学做爸爸,他是自从当了哥哥之后,就在学习当爸爸。

    “你本来就该对我放心,好好经营白己的幸福。这些年,我对不起。”低眉,她对他好抱歉。

    “我们之间需要说抱歉?傻瓜!我把事情交代给律师,最慢明天你会收到离婚协议书,打起精神,接下来要开始张罗婚礼罗!”

    “你气我吗?当年我抛下婚礼一走了之,你和爸妈一定很为难,对不?我辜负你对我千百般好,转身爱上一个陌生男人,真的很差劲!”

    余邦起身把她揽在胸前,像小时候一样溺爱,

    “你很早就知道,如果有人可以给你幸福,我绝对会放手,娶你,只是要确保你会得到幸福。你问我对你有没有生气?有的!当时拓拔渊出现,你喜欢拓拔渊,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站出来替你解决的。说说看,从小到大,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没帮过你?可见你对我的信任度很差。”

    “我我觉得自己很罪恶,我背叛你和爸妈的期盼,你们从小就希望我当孟家的媳妇。”

    环住他的腰,这个胸膛,她从小躺到大,在里面她可以无忧天真、可以不解世事,这里是他专为她搭设的温室。

    离了这里,满街风雨,她从不认为自己能走得顺、走得稳,所幸她一路走过来了,只是这一路上,她对他、对孟家,有说不出的歉意。

    “要你当孟家媳妇,说是期望,倒不如说是最好的安排,爸妈认定你是只小青鸟,是我命中的贵人,会扶持我一生平顺;而我认定,除了自己,再没有男人可以给你全然幸福。我们都太自以为是,才让你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里,回头想想,也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们,不是你。”

    “余邦哥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还、还还爱我吗?”这种话很难启齿,可是不摊开说分明,她怎能放心?

    “若你说的爱是爱情,我们之间早已超越;我对你好可不是从现在、或你十八岁那年开始,是从你一被抱到我家,我就宠你。我敢保证,当时我的费洛蒙还没开始分泌。

    “我们之间是亲情,是一辈子都断不了的感情,不管你有没有婚姻,不管有没有男人抢着爱你,我们注定拥有一辈子的兄妹情,懂不?”

    对孟纯的感觉,他很清晰,不说破、宁愿让别人误解,有几个理由:一、他要留个好位置给孟纯,不希望她回来时,发现人事已非,她不再拥有优势。二、当他挥手爱情时,他有个妻子作为绝佳理由。

    余邦的说法让她安心,甜蜜笑颜展露他面前,像十八岁那年、像无忧青春。

    “你认识的那么多女人里面,谁给你爱情感觉?”孟纯问。

    “我认识那么多女人?不会吧!这种事连你在国外都知道,果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柄内专写他情事的八卦杂志已经让人受不了,没想到枕边浪漫居然让他一路红到国外?

    “不是人人都知道,我是特别关心你,才注意你的消息。”

    孟纯讷讷解释,其实这些年她并没有出国,说谎欺骗,纯粹不希望他们替自己操心太多。

    “说嘛、说嘛,我很好奇,谁让你感觉到爱情?”

    “每一个都有,我喜欢她们的身体,喜欢和她们共享激情。”这是他认知中的爱情,拥抱、亲吻、激情,爱情三步骤,他在她们身上全做齐。

    “既然每一个都是,为什么你换人换得好快?”孟纯迷糊了,这和她认识的爱情不一样。

    “因为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没办法控制它来的频率和次数,只能不断割舍和说拜拜。”他说得理所当然。

    “你的爱情理论好奇怪,听起来像在玩弄爱情。”

    “奇怪?会吗?她们都觉得很好啊!”当然也会有例外时候,像周谊和沈心云。

    “真正的爱情会让人割舍不下,即使不见面,仍然时时刻刻想着对方、想着在一起的分分秒秒;真正的爱情,不会随手可拾。我说不透彻爱情是什么模样,但绝不是你讲的那样。她们之中没有人会让你牵挂吗?”

    牵挂,有啊!他为孟纯牵挂,可是他清楚他们之间不是爱情。

    “余邦哥哥,你快替自己找到幸福好吗?你不年轻了,不适合再玩弄爱情。”门外两声轻敲,孟纯离开他的怀抱。“渊来接我,我们要去吃饭。”

    轻哦一声代表听到了,余邦还在思索孟纯的话。

    邦舍?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哪有这种人?

    孟纯丢掉七年,他只有担心、焦虑;从盈心口中确定有个“特殊男人”存在后,他放心不少,往后也没分分秒杪、时时刻刻的啊!

    再说亲如父母,他出国七天、半个月,也没夸张到时时刻刻想念吧!

    举一举,谁让他非得天天见到面不可?

    有啦!俐瑶那个小秘书。她不算,她是他的工作伙伴,当然要天天上班,至于假日小事情,别计较!

    举一举,谁让他想着两人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有啦!俐瑶那个有夫之妇。可是她不能算,她安全、好玩嘛,至于喜欢上她的“演爱情”啊!大男人别去计较小问题。

    她只是他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可以你来我往、谈心论交情的朋友,他又不是徐志摩,没事干嘛去追人家的老婆?俐瑶想当风情万种的陆小曼?哈!下辈子吧!当张幼仪还说得过去。所以罗,俐瑶和他,只是朋友。

    对了,俐瑶说不回来了?怎么可以,没有她在,他的工作会停摆、他的快乐会减半,他的幸福从此不在,不行不行,她必须回来,时时刻刻在身边,让他看的到、摸的到也玩的到,一兼二顾,摸蛤仔兼洗裤,她那么好甩,他非把她找回来不可。

    拨下电话,他要了一张最近期的飞机票,找她,是最迫切的事情!

    他没想过加加减减算一算,他在俐瑶身上有了难以割舍、分分秒秒和时时刻刻。

    。。

    背靠墙上,俐瑶有强烈的无力感。

    纬中情况一天比一天坏,连医生都预占他再也不会醒来。这些天,她反复自问,她定不是做错了?如果纬中注定这么早离开,当初她是不是该留下来相伴?

    纬中的伤让她疲惫,而常常一个不心钻入脑海的孟余邦,则带给她微甜、和大量的罪恶感。

    她逼自己不去想他、逼自己删除有关他的所有记忆,要求自己对丈夫一心一意,只不过说得简单,做到很困难。

    回来十几天,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除照顾纬中之外,她急着四处找工作。

    她不能不赚钱,扣除贵得吓人的医藥费,吃饭、出门样样都要用钱。叹口气,她该回房照顾纬中了。

    “瑶瑶,有朋友来找你。”乔姨自身后唤住她。

    哪个朋友会来找她?同学大多疏远了俐瑶缓缓回头,当余邦那张大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眼眶迅速翻红。

    “你们聊聊,我去照顾纬中。”拍拍俐瑶肩膀,乔姨给她安心一笑。

    说不出话,只是一味笑着。人类在微笑时,眼睛会自动眯起,这一眯,两串眼泪被挤出眼眶,然后俐瑶那个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的理论出笼,她哭得凄凄惨惨,笑得委委屈屈。

    “看见我有那么惨吗?才几秒钟就把你变得精神错乱。”手一勾一托,他把她锁进自己怀里。

    很好,美国的空气不错、食物也还可以,所以怀里这个躯体,还是一样的柔软温馨,只不过,脸瘦一点,眼眶下的黑色素浮上来,可见得美国的床铺制造术还不是太先进,才会弄出一张让人睡不好的床。

    “为什来?”俐瑶在他胸前擦干泪,环住他、圈住他,突然间发觉,医院里的冷气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我不能来吗?想你可不可以?”

    他喜欢她的见面礼一个大大的拥抱和眼泪两大瓢,全送进他质料柔软的衬衫里。

    “你不会忍耐吗?现在流行sars,搭飞机很危险。”俐瑶叨念。

    搭飞机很危险,所以,是不是呃,那个他可以暂时不回去?

    她对纬中的罪恶感,在余邦出现的第一时间,全数被消灭。

    她发誓,她有控制白己不去想他,但他一出现,想念便倾巢而出,她关不住思念,只好任它们在眼前嚣张。

    “台湾是疫区,留在那里更危险。”

    “你一来我就危险了。”闷头低语,兴奋过去,接下来她必须面对自己的心虚。

    “你说什么?”

    扳高她的下巴,黑眼圈,丑!红鼻头,很丑!瘦脸颊,丑到不行!她说的对,一比较之下,姜盈心绝对是个大美女,可是看见这张脸,心中波动难平,他想吻她,在大众庭广之下。

    “没有。”摇头,否认掉他的危险性。

    “看到我为什么那么激动?”

    “我需要你。”脱口而出的实话,让她不自主地脸红,忙把头塞回他胸前。下回想玩老实说之前,要记得戴脸罩,没有脸罩,戴口罩也勉强可以。

    “需要我什么?”被需要的感觉相当好,以前他让孟纯需要,现在有俐瑶需要,依依没说错,他喜欢当柱子,越多人靠在他身上,他就越有成就,像他这种人应该拿去盖房子,预防九二一。

    需要他什么?他的话问傻了俐瑶。能实招吗?恐怕不行,他只打算拿她当朋友,要是她够聪明,还想要他这个朋友的话,就要学会把他的妻子也纳入朋友行列,所以,即使需要他的感情,也不能随便透露。

    深吸气,至少她还拥有他的友谊。“我需要你的钱我坑谙粮了”朋友有通财之义,她把他们的友谊发挥到淋漓尽致。

    “钱?你很穷,所以没饭吃?”他理解她颊边两块菊花肉跑哪里去了。

    “你会救济我,对不对?”红潮褪去,她再度抬眼对上他好看的眼睛,他的桃花眼比f4好看,难怪满园春色藏不住,蜂蝶纷纷飞他家。

    “对,不过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你就要跟我间台湾。”

    他的话说完,俐瑶刚停的泪水又扑簌簌落下,推开余邦,她用手背拭泪。“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勒索我?”

    这回眼红、鼻红,她连嘴角都颤抖起来,几天来的恐慌、几天来的故作坚强,垮台

    恐慌,是恐慌呵!几年感情,就算他是弱智、就算他什么都不能帮她,但从小到大,都是他在陪伴。

    每每她碰到挫折,是他搂住她的肩膀,告诉她:乖乖,瑶瑶最勇敢;每每获得荣誉,也总是他拍着手,绕在她身旁说:瑶瑶最聪明。

    也许他夸奖人、安慰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两句,但却陪了她十几年,给了她足够的自信。

    “他的情况很坏吗?”

    “坏极了、坏透了,医生束手无策,我能怎么做?我答应爸妈照顾他,他是我一辈子最重要的责任。我为什么要到台湾?我一定是疯了,我应该陪在他身边、我应该天天带他出去玩耍。

    “你知道吗?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想我念床边故事,说想我陪他的泰迪熊玩扮家家酒,我居然敷衍他,我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

    连日无从发泄的情绪,在他面前,她一古脑儿发作,她来来回回在廊上走来走去,夸张的动作、激昂的音调,她濒临疯狂。

    “没事!”他又一把将她拉回怀里,在怀中抚平她不安情绪。

    “有事、有事,真的有事,如果纬中真的我怎么办?”

    “不要怕,有我在。”抚着她乌黑长发,轻拍她的背,任她把鼻涕眼泪留在他衣服上面,收紧双臂,他不准她委屈半分。

    “瑶瑶,快进来,纬中醒了。”

    醒了?居然醒了!在她几乎放弃时,乔姨的话振奋她的神经,拉住余邦,他们急急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