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可人泪娃儿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helenr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宜娘说得对,住在这里,的确能避免掉许多困扰,这个小茅屋自成一格,与外隔绝,他们可以按自己的意思过日子,不受任何人干扰。

    茅屋旁,苏老爷命人建起的小厨房已经完成,一个月五十两的月俸,可以让他们两个人过得舒适逍遥。严格来讲,苏老爷对亲生儿子并不吝啬,除了漠不关心之外,他倒没有不负起一个身为父亲的责任。

    这段时间,予蓝刻意和府里的下人攀谈,想自聊天对话中,串起爹爹被冤枉的过程。

    但是,很显然的,她的想法并没有成功,关于孟秀才窃盗珠宝的事情,在苏府成了一个不能提、不能碰的秘密。

    大家都在害怕,不仅仅害怕上头严苛的惩罚,也害怕夜半孟秀才含冤的魂魄。

    这件事让予蓝很懊恼,但她仍认认真真地过起日子,为她自己和那位自称亲人的亲人。

    予蓝是个善于持家的女孩子,以前爹爹给的五两月银,她不但养起一整个家、照顾生病的娘,还能买纸笔书墨,让三个妹妹都读书习学问,这会儿,手中有了五十两,扣除每个月固定存进钱庄的三十两外,她还能好好运用其他,让二人都过得惬意自得。

    首先,她在茅屋外围了竹篱,养起几只小鸡,然后开辟几畦菜园,种起瓜果蔬鲜,甚至,她还偷偷在书斋前的小湖里放养活鱼,植上几株莲花、菱角。

    她打一早起床就忙个不停,先是饲养动物、浇蔬果,然后洗衣、弄早膳、上街买菜,她总在或浅起床前回到身边,然后守着他一整天,不离开半步。

    “你又在忙什么?”或浅坐在院前的长凳,手里捧着一只毛绒绒的小鸡。

    “我在种桂花树。”予蓝一面说,手中的铲子没停下过。

    “种桂花?你喜欢桂花的香味?”

    “你真是千金大少爷,桂花香味有什么好闻的,我是想在八月桂花开放时节,把花朵采撷下来做桂花茶、桂花酒、桂花糕。”

    同样的对话出现在半个月前,那天午后,她带着他到书斋前面坐着,她说她正在种菱角和莲花,他夸了她好兴致,说自己也喜欢莲花亭亭丰姿,就换来她“不识人间疾苦”的评语。

    “你喜欢吃那些东西?”或浅又问。

    “除了自己吃,还可以卖呀!听王大嫂说,桂花酿的价钱很好,要是酿成,我们又可以在钱庄里存上好大一笔钱。”

    拍落手上泥土,予蓝站起身,把他手中的小鸡抓回篱笆里,拧来一条干净布巾,帮他净手。

    “予蓝,你不用那么辛苦,要是钱不够,你到帐房告诉张总管一声便是。”

    “你太不会打算,眼前是老爷在,你才能一个月领上五十两,要是哪天老爷换上玉姨娘当家,你哪能过这么逍遥自在的日子!”

    “你在替我担心?”淡淡的笑在他嘴边勾勒成形。

    “我我没替谁担心,我只是说出事实。”她嘴硬。

    “予蓝,我很高兴是你来。”

    没头没脑一句,说得她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不要出去走走?你老是闷在这个房子里,会闷出病的。”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她领先走前面。

    “我不闷,有你在旁边说说笑笑。”

    “你不闷我可闷坏了,我们去书斋走走好吗?前几天,我看见那里的梅树结了不少果子。”

    “你又在动那些梅子的歪念头?”

    “什么歪念头,赚钱是正大光明的事儿。”她反驳。

    “你这回想拿梅子做什么?”

    “很多很多罗!可以腌梅干、制梅酒,卖菜的王大娘答应,要帮我卖腌渍好的梅子,我也跟东方酒楼的总管说好,等我把酒酿好,就拿去卖给他们。”

    “你很有经商头脑。”

    “我娘也是这么说呢!那年村里的小孩子流行起桑蚕,人人手里养上几只逗着玩,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买了一堆幼蚕,养大、结茧,再卖给制丝的店家,赚来的那笔钱让我们全家在过年时,都有新衣裳穿。”

    “你是家里的老大?”或浅问。

    “是啊,我下面有三个妹妹,予青、予橙、予墨。”

    “她们都很乖、很听你的话?”

    “当然,她们是全世界最乖、最懂事,也最聪明的妹妹。”

    “谈谈她们好吗?”或浅握住她的手,有点儿粗糙,几个茧结在掌心上方,她的生活很艰苦吧!

    “青儿身子单薄,但是性子最温柔体贴,她总是替别人着想,凡事鲜少想到自己,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欢她,常送来糕儿饼儿,说要给青儿养胖。

    橙儿性子冲动,爱爬高爬低,一刻钟都坐不住,常东撞西跌,弄出大大小小口子,每次要她们温书,才一会儿工夫,她就跳到门口说念好了,可说也奇怪,橙儿真是聪明呢,她过目不忘,想考倒她可不容易。

    墨儿才七岁,大概是有姐姐们护着,一派天真,不懂得人世险恶,她很可爱,两个眼睛骨碌碌转,娇娇憨憨的,不懂与人计较。”

    说起妹妹们,她就忍不住滔滔不绝。

    “不与人计较是好事,这种个性长大了,就是贤慧淑德。”

    “我们是穷人家孩子,自然不能和你们大户人家相比,她要是不懂计较、不懂持家,将来生活会苦、会磨人的。”贤德淑慧是富裕人家的品德。

    “我又犯下富家公子‘不知人间疾苦’的毛病?”

    “你从来就没尝过一文钱逼死英雄的窘困,那次,爹爹月钱捎得晚,娘咳得厉害,村里姨婶劝我带娘进城看病,人人都说仁济葯铺的大夫最好,可我身上银子不足,他们怎么都不给看病,只差一两呐,我眼睁睁看着娘咳不停,看着娘一天一天虚弱死去。”

    “你说仁济葯铺?”天!竟然是他家的仁济葯铺

    “是仁济葯铺,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伙计的嘴脸。只差一两银子我回家,对墨儿大大发脾气,我骂她,那窝鸡应等姐姐回来再卖的,她不该自作主张贱卖它们。

    我骂橙儿,要不是她冲动弄坏别人家门窗,我们就可以攒足银子给娘抓葯。我一面哭一面骂,青儿忍不住了,她跪到我面前,怪自己、打自己,说要不是她的身子骨弱,老要抓葯,家里就不会缺这一两银子给娘医病。

    一两银子对你们来讲也许不多,可是有时候,一两银子比一条性命更重。”

    歇下话,她抹去眼角薄湿,仰头,见他不说话,凝重的眉峰钓上千斤重锤,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突然,他冲动地自顾自走,不理会予蓝。

    “大少爷,你怎么了?小心些,你看不见,会摔倒啊!”她跟在他后面,几次想搀扶,都让他推开。

    他向来脾气温和,予蓝不懂他的突然转变,只好安静地跟在身后。

    或浅走到书斋前,在一路跌跌撞撞,碰上梅树后停下。

    “你生气了?以后我不批评你不懂人间疾苦,好不?”她以为是自己做错。

    “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你很少发火的。”

    拉过他,她细心的为他拍去衣服上的灰尘,以前她老帮橙儿做同样动作,现在,她驾轻就热。

    “我没有发火,我是心中有愧。”握住她的手,他轻轻揽过她。

    “为了你不珍惜一文钱吗?生长在富裕家庭又不是你的错。”

    “予蓝”犹豫半晌后,他决定实说:“仁济葯铺是我爷爷创立的。”

    “那是你们家开的葯铺?”予蓝喃喃重复他的话。

    她可不可以这样计算苏家欠下孟家两条人命,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娘?

    “爷爷在世时,仁济葯铺一开店,不论贫富都可以上门求医,城里城外,所有受过爷爷恩惠的人,谈起仁济莫不同声赞颂,只不过”

    “现在的仁济只医银子,不医命。”

    往后退两步,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和她有仇有恨,她怎能视他如亲人?复杂情绪在她心中煎熬。

    “我很抱歉,对这件事,我只是个瞎子,无能为力。”

    爹娘已经死了,他就算有能力,也解不开这个结,她能把帐算在他头上吗?这公不公平?在苏家,她该把他定位于“受害者”还是“主人”?

    她矛盾、挣扎,几次想走近他,为他抹去皱起眉头,却又不敢走近他。

    或浅颓丧地坐在树下,无神的眼睛透露着苦痛。

    予蓝回想起婆婆告诉过她的话。

    恨他不对,虽然他是苏家人,但他没苏家人的霸道,他自苏家受的委屈不会比她少。这样加减算算,他们是同一国的,应该互相帮助,不该相互憎恨。

    风在两人中间吹过,吹皱一池清水。

    或浅想,是不是只要人心清澈,环境再混浊,都影响不了一个人的格局?是不是即使同流,清者仍然自清?

    怕是不能吧!除非他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改变他拿什么东西改变?他只是个目不能见的盲者。

    “从小,我就很喜欢读医书,我一面习字,一面研究葯理,娘常笑我,是爷爷的魂魄附在我身上。她说,我和爷爷一样,看不得别人随便轻贱生命,尽管爹反对我学医,说当大夫赚不来全家温饱,我还是偷偷央求娘,让我跟着镇上大夫学习医理,反正我们没和爹住一起,两个地方隔得远,他管不了我太多。娘心疼我,舍不得反对”

    “后来呢?”予蓝出口问。

    这一问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她坐到他身侧,倾听他的故事。

    “从此,我早上跟着夫子念书,下午到葯铺里打杂。有回,有位妇人带个全身长满疹子的孩童来找大夫,大夫不在,葯铺里的伙计只好请她先回去,可那孩子在葯铺里又哭又闹,全身不舒服。他娘央求我们先开点什么葯给他吃吃,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出水痘,就抓了几味葯,让妇人回去煎服。当时,我才十岁。”

    “后来呢?他的病好了,还是更严重?”

    “大夫回来知道这件事,气得把我赶回家,不准我再上他那里去。听说,三日后,妇人拿了一副猪肝到葯铺里,说要谢谢我的救命恩。”

    “之后,你又回去了?”

    “嗯,有她在外面替我四处宣传,人人都说清泉葯铺有个小神医,许多人慕名而来,让生意变得非常好,大夫只好一方面加紧教我医理,一方面把那些无关紧要的小病交给我去看诊。”

    “你好厉害,十岁小神医!我已经十岁,却什么都不是。”

    “大概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吧!在那时,我迷上了病人痊愈后的笑容,他们的健康是我最大成就,我一头钻进医葯的世界,那些诗词歌赋、八股文的课业,反而不太搭理。”

    “接下来呢?你有没有成为一方名医?”

    “接下来,就是你眼中看到的我,一场大火,改变我的梦想和志向。”

    “你放弃了吗?那些试凄受难的生命,不再让你伤心了?”

    “我还能够不放弃?”

    “你能的,即使走到绝路,你也可以为自己架起一座桥,为自己辟出一道阶梯。爹爹常对我们说,身为人最可怕的,就是灰心失意,天无绝人路,道路都是人自绝,心里认定自己走不下去,就会留在原地动弹不得,可若你再试试,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

    “天不绝人人自绝?”

    “所以我们再穷再困都不害怕,因为心里知道,只要咬牙继续往前走,总有一天会让我们走出一条康庄。”

    “你爹爹把你教得很好。”

    “当然,我爹可是村里最有学问的秀才呢,他是最好的夫子、最好的爹爹,他从没拿我们当女儿看待,在他还没进城做事前,每天田里下了工,就回家教我们念书,娘常说,我们家姐妹还学不会自己吃饭,就先学会认字,还学不会叫爹娘,就先会念三字经呢!”

    “后来为什么他要进城工作,不留在家中?”

    “石头村本就不易耕作,大伙儿收入少得可怜,加上连着两年大旱,村里的男人纷纷到城里工作,后来有人介绍爹爹进城教书,他便辞了家,只身到城里。”

    “现在他人呢?也许我可以请他”

    “爹爹死了,所以我们姐妹才会四散,到各个人家家里帮佣。”她很快截下他的话。

    “青儿、橙儿、墨儿都出门为婢?”

    “嗯,不过不怕的,我们只签下十年契约,十年后我们约好回老家再相聚。”

    “你们要回石头村?”

    “我们立誓要赚足银子,为爹娘修新坟。”还要为爹爹翻案,告得苏家还她们爹爹一个清白。后面这段,她没说出口。

    “这件,我会帮你。”

    他欣赏予蓝的地方又多上一些,他喜欢她的坚毅果敢,喜欢她的乐观进取。

    这样一天累积一点,总有一天,这份喜欢会多到让他离不开她。

    “予蓝,我想到一件事。”

    突地,他猛然拉起她的手,往东方走。“我们到书斋里去。”

    “那么急,你想做什么?”

    “你说你会认字是不是?”一道光线射入他心中,让他重新觉得人生有了光明希望。

    “是啊!要不是女生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我还想考个秀才当当呢!”

    “书斋里面有很多我爷爷留下来的医书,你帮我念书好不好?”

    “你要继续习医?”她诧异。

    “对,我不放弃了,有你当我的绳子、当我的斧头,我非要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不可。”他握住她小小的手,心中盈满喜悦。

    “这才对,说不定你会从里面,找到医治自己眼睛的方法。”

    “嗯,我们试试,从现在开始,你要当我的眼睛。”

    走近书斋,推开门,一阵灰尘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呛咳好一阵子。

    “你看看,左手边是不是有一道屏风?”

    “有,上面画了鹊儿和树木,树下有个美人站立。”

    “你带我从屏风旁绕进去,我记得里面有一个小卧榻。”

    予蓝搀扶他,小心翼翼走到后面。

    “我们在卧榻前面了,接下来呢?”

    “你低下头,看看卧榻下面,有没有两个木头做的箱笼?”

    她依言蹲下身去。“有,看见了,要把它们拿出来吗?”

    “对,会不会很重?你牵我的手去搬。”

    “不用了,我可以的。”她使尽全身力气,把两个笼子拉出来。

    “打开它们,帮我看看里面的书还在不在。”

    予蓝打开箱子,纷飞灰尘漾开,两人又是一阵呛咳。

    “有很多书册,蓝色书皮的,上面写着穴位图、脉经是这些没错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我们一起把它们抬回屋里去。”

    “这些书要晒一晒,有些发霉了。”予蓝说。

    “要是能把它们重新誊写一遍,不知道有多好,可惜我看不见”

    “不要忘记,现在我是你的眼睛啊!”“那,要麻烦你了。”

    “没问题!这些书我们分几次搬,你抱一些,我带一些,多走几趟。”

    “好,开工!”笑洋溢在灰头土脸的两张脸上,他们的生命又被赋予了新使命。

    桌椅床板全让他们搬到屋外晾书,予蓝和或浅坐在门檐下吃中饭,锅盘摆在地上,两菜一汤,很寒伧,但是心里很充实。

    “啊又飞掉了。”

    予蓝放下碗,飞身奔到桌前,找来小石子压住书册上头,转身想走,想想又不安心,回头在地上又多捡几块石子,一一将那些没压着的书全压上。

    走回屋前的路上,她还频频回头张望。

    “今天不太适合晒书。”

    “风有点大,不过太阳也大,这一晒,那些蠹虫要大喊热死了,只好扶老携幼纷纷搬家。”予蓝为他夹上一筷子菜。“菜要吃光光哦,不要糟蹋粮食,那是老天和农人的心意、血汗。”

    “这些话全是你爹娘教你的?”他发觉她很爱讲道理,什么事情从她口中说出来,总要夹上一大套理论,她有几分老学究的味道。

    “我们家饭菜只有不够的份,哪有本事留下来,一餐热过一餐。刚来的那些日子,我到大厨房那里端菜,看到馊水桶里一堆余食,再想想那些三餐不得温饱的乞儿,就觉过意不去,同是人,怎么有人可以活得正大光明、理直气壮,有的人却要活得卑微。”

    “你是对的。”说着,他大口将碗里的饭菜扒进口中。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笑开,又把一块鸡肉放进他碗中。“你最近比较胖,好看多了。”

    “你把剩菜全喂给我,再养下去,我会变成肥猪。”他嘴巴说着,还是顺她的意思,把鸡肉吞进肚子。

    “哈,我最喜欢养猪了。”盛起一碗汤,她一匙一匙喂给他喝。

    “以前你在家中常晒书?”他擦掉嘴边的水渍。

    “我们家在夏至那天会全体动员,把书搬到外面,一本一本摊开来晒,书墨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大家的心情都跟着变好,那日,娘会趁天暖,搬来竹椅在屋檐下坐着,墨儿、橙儿在庭里唱歌跳舞,逗娘开心。”

    “你很想念妹妹?”

    “不知道她们乖不乖?会不会被人欺侮?会不会不讨主子欢心”

    “若她们像你这般懂事伶俐,大家只有喜欢的份,不会有讨厌的理由。”

    “那可难说,我初来第一天,就让贵府的大小姐赏了一顿耳刮子。”

    “采欣打你?为什么?”

    “因为我在门边等张总管来带我,不小心挡住她的去路。”

    “这点小事就动手?她真是被骄宠坏了。”摇摇头,他摇不去两人间存在的血缘关系。“或桦的事,已经弄的全家大乱,她还不知节制。”

    “二少爷,他发生什么事情?”

    “听说他顽劣不堪,让夫子气得执教鞭打,再不久发生夫子偷盗之事,或桦有了借口,硬要玉姨娘告官,没想到夫子居然在牢中上吊自尽。之后府里风风雨雨,有人传言夫子阴魂不散,再加上或桦失足落地,大家更是绘声绘影。”

    不!这不是真相。爹爹死得冤枉,他没偷盗、他没上吊,他只是一个对世道无力的老实男人,在财富权势中,他救不了自己。她恨!她怨!

    “你相信鬼魂之说?你相信夫子会夜夜回门,寻苏家人还他公道?有没有可能事实并非如此;有没有可能,有人明了真相,却不敢大声说出?若真如我推论,他死得何其无辜!”咬住唇,予蓝忍不下激昂情绪。

    “我不相信鬼魂,但我相信善恶有报,我回到这里、听到这事,很伤心却无力改变,我跟爹爹提过,玉姨娘说她有让人选银子到夫子家抚恤。我不知道这些银子能弥补他们多少,但一条人命苏家注定要欠下这笔债。你呢,你相信鬼魂之说吗?。”

    玉姨娘说谎!要是有这笔钱,她们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状控苏家诬告。

    “我希望有,这样我爹娘就能常常回来看我们”她更希望爹的魂魄能向欠他的人追讨欠债。

    “予蓝。”他唤住她。她的落寞或浅全听进耳里。

    “什么事?”

    “十年后,我们把青儿、橙儿、墨儿全接回来一起住。”她是他的亲人,她的妹妹自然都是他的亲人。

    “这里是你家,又不是我的家。”

    “你把钱存好,十年后,我们一起搬出这里,盖一幢属于我们自己的家。”这话是承诺也是证心,他执意和她不分。

    吐出长气,她再度将他和苏家划分距离。

    “嗯!你也要用心学医,好帮别人治病赚银子,要养活四个女人可不容易!”

    “有这么会持家的孟予蓝在身边,我才不担心。”他说着笑开颜,眉间郁色褪尽,他有了十五少年的青春气息。

    “不防我?哪天我把银子全拐跑了,到时你找不着我,喊冤没人理。”

    “你会吗?”他仰着头,问得认真。

    偏过头,她认真想过。“我不会。”

    “为什么不会?”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不知道。”她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不准说不知道,仔细想想,为什么不会?”

    “因为因为因为你是亲人啊,我怎么可以扔下亲人自己跑掉。亲人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哦!”话说完,她扭身离开。

    他笑了,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他的心有了归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