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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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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之后,予蓝处处回避或浅,她拒绝和他谈任何有关感情的话题。

    茅屋开始进行拆建,他们一起迁入湘园,苏永另外加派两个丫头到或浅身边服侍。

    另一方面,采欣出阁的日子,也随着匆匆光阴来临。

    这天清早,予蓝帮或浅换上衣冠,梳发整容。他坐在椅上,任凭那双忙碌的巧手在他身上摆弄。

    这习惯好似跟了他一辈子,再改不过来,他习惯她的小手在他身上碰碰触触,习惯她的体气馨香在他鼻间流窜,他习惯和她这般亲昵熟悉,仿佛从出生那刻开始,就注定了有这样一个女子,理所当然的为他守候、为他细心。

    嘴角微微上扬,他在铜镜中看着她的身影,自眼睛能视之后,他再看她不腻,他喜欢她的眉,浓浓墨墨很有个性的两道,说话时,总会不经意挑高;他喜欢她的眼睛,又亮又圆,一流转,眼波净是风情;他喜欢她的唇,小巧丰润,说话时一掀一阖,诱惑着他去浅尝。

    他喜欢看她,百看不厌。

    “早点回来,夏婆婆今天要请你看病。”下意识里,她仍希望他和“前头”保持距离,虽然她对苏永和宜夫人感觉不坏。

    “你真不陪我去?”他给她添了新衫,却从没见她穿过,她身上是一径的蓝色简装,很朴素的丫头打扮。

    拉住她,不让她如愿从他面前走开,这些日子,她避他,避得够了。

    “你是个大男人,走到哪边还让丫头跟着,太不像样,别人会怎么说?”

    “我不理会别人怎么说,我想你时时刻刻待在我眼睛看得到的地方。”

    “要不要我买条绳子送你,好把我时时拴在裤腰头?”

    “你不反对的话,我很乐意。”

    拉住她的手,像往常一样,他让她坐在自己的膝间,环住她的腰,他贪心地汲取她的柔软香甜。

    “听说,玉姨娘怀孕了。”这些话,她憋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出口。

    “嗯,前几天我听宜姨娘说过。”

    “恭喜呵!你们苏家有后了。”真该恭喜,女儿出嫁、娘怀喜,谁说恶人定有恶报?

    “我不是苏家的后?”他笑着捧住她的脸。“不要为了跟玉姨娘斗气,连苏家一起恨上,不要忘记我也是苏家人,将来你也要入门成为苏家人。”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我的幸福不在苏家。”她执拗。

    “你的幸福不在我身上,在哪个男人身上?千万别跟我说你跟哪个男人有私情,害我提刀去找人家理论。”

    “你会为了我提刀去找人对决吗?”

    “你一问,我倒想起,从小到大,我没有和人争执抢夺的经验,要是真拿刀去找人对决,说不定被揍了一脸青紫回来,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他当她在说笑,也跟她说起玩笑话来。

    “我的意思是,为了我,你会去和别人对决吗?”她态度郑重,他也收拾起玩心。

    “不会,我会带着满心诚恳上门,试图劝醒他,施比受有福,告诉他,予蓝是我的人,一生一世都是我的人,勉强跟了你,她会不快乐,连带你也会不快乐,把一辈子放在一个不快乐的婚姻里,是件愚蠢的事,不如,你放手,我接心,我们各自创造美满未来。”

    “原来,我并不值得你为我争取。”

    “争取有很多种,不见得要用最血腥暴力的那种。”

    “算了,不谈这个,反正我们又不会一生一世。”摇摇头,她又把自己摇进现实里,她和他这辈子不可能。

    就算玉姨娘恶形昭彰,可他当她是亲人啊!他是个重道德、守礼义之人,要他违心、要他待人不仁,他根本做不到。

    就算他勉强为她做了,恐怕他一生心里都会有疙瘩,再也不会舒坦。他有些冬烘、有些迂腐,但她就是爱他,怎么办?说不要爱了,太困难,但为了爹娘,她怎敢对他说爱?

    “予蓝,你刚刚说我们不会一生一世?你那天对爹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不是赌气?”他紧张了,扳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的眼神转移。

    “时辰快到了,你该到前头去。”她转移话题。

    “你说清楚,你真的约满就要离开?”

    不然呢?”

    “你可以留下来陪我,我们成亲、我们我们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再不,我们也曾计划,要买一栋房子,把青儿她们全接回家来,一起过着幸福日子。”

    “那不过是儿时戏言,更何况,当时,你和你爹并无情分,你眼睛看不见,留在苏家,对苏家并无助益。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首先,你爹待你好,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他在尽心弥补,你们的父子之情即使经隔多年,仍然接续上来,要你离开他,你会为自己的不孝,痛恨自己一生。再则,你眼睛看得见,早晚要接手你父亲的事业,你舍得自己离去,让他老人家独自辛勤?”

    “你是不能接受嫁给我为妾,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成为苏家人?”

    “都是,我既不为妾,也不当苏家人。”

    “不愿当苏家人,就为和玉姨娘的心结?予蓝,你真是太偏激。”

    予蓝不想解释,就当她偏激吧!总有一天,他会清楚。

    “一定要我把她赶出苏家?”他轻喟。

    只怕她要做的会更多,比方让坏人认罪,比方让苏家名誉蒙尘。她别过头,不想回、不想应。

    “予蓝”

    他自身后抱住她。“你要我怎么办?”

    “快去吧!你快赶不及婚礼。”想扯开他的手,但他就是不放。

    “我爱你啊”他的爱让她好罪恶,今天的场面全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

    她何尝不爱他,但不能爱、不能爱啊他有他的道德,她有她的家仇,这时候,他们的爱就成了沉痛、成了负担

    唇一咬,她反身扑向他怀中。她好后悔,为什么当年她要选择进入苏家?为什么要爱上这个伟岸男子?为什么她不能再冷酷一些,把他推得远远?

    抱住他,狠狠抱住,不想放手啊“予蓝,予蓝我该拿你怎么办?”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的泪侵上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情爱。“你可不可以不要爱我,让我不要有罪恶感?”

    “为什么我的爱会让你有罪恶感?”他捧住她的脸问。

    “不要问我,请你不要问。”倏地,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四片湿润的嘴唇贴合,勾引出一阵醉人心悸心在沉沦,情在飞腾

    这样的男子,她怎能不爱、怎能不爱啊!

    婚礼结束,日子平平顺顺过上一段。

    就如予蓝预测,或浅果真敌不过父亲要求,到仁济葯铺帮忙。他的处事风格,让扬州城百姓对仁济有了新评价。

    苏老爷在婚礼之后又离开家里,走一趟北京,听说新的葯铺即将成立。

    新屋在许多工人日以继夜的努力下,已经可以看见新楼阁的雏型,听说再过几个月就能迁入。

    双手整理着或浅的衣裳,予蓝忍不住心酸。

    那年,他们戏言当亲人,他们订下计划,要买新房子、要开家新葯铺、要医治好他的眼睛、要接回妹妹们,从此快乐生活。

    哪里知道,年龄越长,现实认得越清,才发现,想当亲人也要有条件;哪里知道他要有新房子、要当葯铺老板,只要苏老爷一声令下,就轻而易举,只不过这些计划不是他们一起订下。

    真心问一句,她希望自己在他的计划中吗?

    是的,她希望。

    只不过,她是盂家女儿,她的母亲因一两银子被苏家拒绝医治,继而病逝;她的父亲因专心教导苏家少爷、小姐,被卧曝窃盗死在牢中;她的妹妹因失依失怙流离失所要她不把帐算到苏家头上,办不到!

    再问一声,她能在他的计划中吗?

    她但愿自己开口说声“能”但她二十岁了,她不容许自己再天真。

    爱他吗?

    说不爱,她骗自己骗得太欺心,九年多的情义恩爱,怎能全数抹煞!?

    她爱他,爱极、爱极,只是不能招、不能认,就怕一认,她妥协他,妥协他的宽厚,她再不是个孝顺的孟予蓝。

    算了,不想,想得多只是徒惹头痛。

    三个月后,离开苏家,接回妹妹,她们还有好多好多工作要忙,她的心再不容许其他感情牵绊。

    “予蓝姐姐,你看,我这鞋面绣得怎样,你喜欢不喜欢?”珍珠拿起一双鞋面递到她面前,翠玉也随着她后头走进来。

    “很漂亮,你要送人的?”把衣裳送进衣柜中,她拉起两人一起坐下。

    “对!我要送给予蓝姐姐,再三个月你就要回老家去,往后再看不见我们,穿着我做的鞋子,就会想起我。”珍珠娇憨的说。

    珍珠是她早就相熟的,在还不识得她时,予蓝和或浅已经开始为她的爹爹治病。珍珠和翠玉被分到这房里不到一个月,三个人便建立不错的关系,为了让她们顺利接手自己的工作,予蓝尽全心教导,不藏半分私心。

    “予蓝姐姐,你真要离开?依我看,大少爷不会希望你走。”翠玉说。

    “哪有主子可以留住下人一辈子,天下无不散宴席,将来你们契约期满,要嫁人了,大少爷再不舍,也要放你们出去。”

    “宜夫人说大少爷愿意娶你为妾,你为什么不要呢?”珍珠不懂,大少爷又温柔又可亲,留在他身边,不像伺候玉夫人那样,成天提心吊胆。

    “谁说丫头就只有当妾的命,我就偏要人家明媒正娶,坐着大红花轿,让人给迎进门。”

    “可是大少爷是富贵人家出身,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何况,你看玉夫人,她也是个妾,进了苏家门,熬过几个年头,不也大大方方掌理起家门,谁敢多说一句话。”作妾翠玉不觉哪里不对。

    “你的想法不对,人都有权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恋,没道理必须和人分享,不管是男人女人、穷人富人都一样,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一条平等生命,不会因为外在条件的差异,而有卑贱尊贵之分。”予蓝从不因自己的出身而自卑。

    “所以,人只有好人坏人,没有尊贵卑微的分别?”翠玉问。

    “我也懂了,予蓝姐姐是好人、大少爷是好人、翠玉姐姐是好人,珍珠也是好人,只有只有张总管是坏人、玉夫人是坏人、大小姐是坏人”珍珠说。

    “别说、别说,这话要是传出去,小心被扒掉一层皮。”翠玉忙捂住她的嘴。

    “翠玉,别责怪珍珠,一个人做坏事,你不说、他也会说,他不说、官府会办,再不然,刑部、督察府、天子大官多的是,就算人间治不了她的罪,还有天呢!”

    “可是,予蓝姐姐,人在屋檐下,你怎能不低头?何况这家还是玉夫人掌管呢!”

    “翠玉姐姐说得有理,而且听说玉夫人最近小产,脾气大的不得了,四处找人麻烦。”珍珠说着她从前头听产的小道消息。

    她小产了?这会儿她没了孩子替她争家产,难怪要气得跳脚。予蓝恶毒笑开。

    “不管怎样,咱们当丫头的还是多做事,少说话,安分些”

    翠玉的声音还没停下,门外一阵杂杳声传入,玉姨娘、贴身丫头、张总管、一个打扮妖娆女人,和两个没见过面的粗鲁大汉,相继入门。

    “总算一屋子里有个头脑还算清楚的丫头,你叫翠玉是吧!”玉姨娘尖着嗓门说。

    “玉夫人好。”翠玉、珍珠忙向前请安。

    “里面那位姑娘好像不认识我?”扬起声,她得意地走向予蓝面前。

    “对不起,我是大少爷身边的人,跟‘前头’苏府不熟。”她不怕她。

    “说得好,不过我手中还捏有你三个月契约呢!你跟我不熟,这往下的事儿要怎么谈下去才好?”她装模作样的往木椅上一坐。

    “你有话请直说,我很忙,没有时间招待闲杂人等。”予蓝也往椅子上坐下,她不愿在玉姨娘面前显出势弱。

    “王嬷嬷,这可是你看见的,要不是这丫头脾气太倔,个性太坏,否则那么一个水葱儿似的丫头,我怎么舍得往你们那里送,可不是白白便宜了迎春阁?”

    “当然当然,苏家何等风光,何必要卖一个小小丫头!玉姨娘,您放心,这调教丫头可是我的老本行,哪个要死要活的丫头,在我手中还不是调教得服服贴贴,个个都成了绕指柔!”打扮得妖妖娆娆的中年妇子,走上前来,眼光尽在予蓝身上绕,满意的直点头。

    予蓝听出端倪,往桌上一拍。“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把我送进迎春阁,和你操起同一行?别开玩笑了,你凭什么?”

    “啧啧啧,王嬷嬷,你瞧这丫头脾气多硬?往后可得麻烦你们多操心。予蓝丫头,要是你懂得把握赚钱机会,我保证三个月以后,你就能提着大把银子,光荣返乡了。”玉姨娘看都不看予蓝一眼。

    “行,这丫头模样不错,年纪又轻,一个晚上要找三、四个金主,绝对没问题。”

    “你敢!或浅回来不会轻饶你。”予蓝数着眼前的七、八个人,猜想着从这里脱困,机率大不大。

    “唉张总管,咱们家的家教真差到这等地步吗?下人都能直呼起主子名讳,难怪他们敢在我们主子背后嚼舌根。”玉姨娘拢拢发际,状似悠闲,但脸色已难看至极。

    “是,奴才知道,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张总管小跑步到她面前认错。

    “王嬷嬷,你把人带走吧,看到这个野丫头,我头痛得很。”玉姨娘说。

    看着欺身而来的两个彪形大汉,予蓝连连退身,从珍珠的针莆篮中抓起一柄剪刀对着他们。

    “你们敢走过来,我就让你们血溅五步!”

    “又来了,我就不知道这句话到底能唬得了谁,进我迎春阁的女人,十个有八个要把这些恶话讲上几回,结果呢?到最后还不是乖乖帮我躺上床赚银子去。我听烦了,还不给我动手!”

    王嬷嬷一声令下,两个学过擒拿功夫的男子,一举夺下她手中剪子,一左一右,架起她往外走。

    张总管在王嬷嬷耳边叮了一句从后门离开,她就带着人往后头走,留下玉姨娘和一干家仆。

    她瞪着珍珠和翠玉,口气阴森地说:“你们两个想不想和孟予蓝落个同样下场?”

    “玉夫人,我们错了,请原谅我们。”翠玉拉着珍珠就地跪下。

    “很好,识时务的人才不会下场悲惨。好啦!你们要是懂得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亏待你们,看你们两个模样儿挺伶俐的,也许我会说动老爷,把你们许给大少爷当个小妾。”恐吓过后,她松了口气诱哄两人。

    “多谢夫人恩典。”翠玉硬拉了下不肯低头的珍珠,叩谢夫人。

    “不用谢我,眼前我还有事要你们两个做。第一,把予蓝的衣物全给收拾妥当,交给张总管;第二,等大少爷回来,就说那个死丫头契约到期,拎着包袱回家乡去了。”

    “是,我们一定会照夫人的吩咐去做。”翠玉应声。

    “很好,你这丫头,我越瞧越喜欢,你可要好好做。”

    “谢谢夫人,翠玉记牢了,一定会把事情办得让您满意。”翠玉逢迎。

    “张总管,你留着,等衣服整好,全给我拿去烧掉。”玉姨娘说。

    “是。”

    “彩儿,我们回去。”说着,她领着贴身丫头,离开湘园。

    倒杯茶,翠玉盈盈笑说:“总管大人,我和珍珠去整理予蓝的衣服,您稍坐。”

    “翠玉,往后你真成了姨娘,可别忘记我。”八面玲珑的张总管说。

    “您见笑了,要真有那一天,还不全靠总管大人提拔,翠玉不是忘恩之人。”

    “说得好,说得好,你快进去弄吧!我还有差事等着做呢!”

    她强带起珍珠到后室,气鼓鼓的珍珠一进门就甩开翠玉的手。

    “亏予蓝姐姐对我们这样好,你居然这样回报她!不管,我一定要去通知大少爷救予蓝姐姐。”

    “嘘”她捂住珍珠的嘴。“小声些,你当真要救予蓝姐姐?”

    “当然,她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珍珠义愤填膺。

    “你不怕事后,玉姨娘会用同样的手法对付我们?”

    “怕是怕,可是眼前予蓝姐姐有生命危险啊!你能见死不救?”

    “我没要见死不救,只不过总要张总管信了咱们,咱们才有机会溜出府,通知大少爷。”

    “原来你对不起,翠玉姐姐,是我太莽撞。”珍珠满眼愧疚。

    “这会儿别说这些。现在仔细听我的话,不要插嘴;等会儿我把衣服送出去,我会央求总管把予蓝姐姐的衣服赏给我家,然后借口送衣服回家,一路跑到葯铺找大少爷;你呢,趁我和张总管一道往前院走时,就从后门溜出去,直往葯铺。万一,门口有人守着、跟着,你就不动声色,随意买个东西走回来,千万别打草惊蛇,知不知道?”

    “如果,总管不让你出门呢?”

    “我想应该不至于,你没见他正巴结着我呢!更何况,我猜测玉夫人不敢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毕竟大少爷对予蓝姐姐的事,苏府上上下下谁不晓得。我只担心玉夫人防着我们,不让我们出门通风报讯,时间拖得越久,予蓝姐姐就越危险。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有一个人找到大少爷才行。”翠玉定了决心。

    “知道了,我们分头进行,千万要小心。”点头,两人快手快脚整起衣物。

    珍珠果然在后门被堵住。幸好,翠玉很顺利地带着衣服走上大街,几个绕转,确定没人跟在身后,她提起脚步往葯铺方向跑。

    她一冲进葯铺,抓住或浅的手猛喘气。

    “大少爷救予蓝姐姐”

    “你在说什么,予蓝怎么了?早上出门,我看她还好好的。”或浅心惊,不安念头在心中扩散延烧。“她病了?摔了?发生意外了?”

    吞下口水,她急说:“予蓝姐姐被迎春阁的人带走”

    “迎春阁?他们怎么能上苏家带人?”他反口问。

    “是玉夫人我们先去救人吧!”翠玉满心焦躁。

    是玉姨娘?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予蓝的出言顶撞,就要毁去她的一生清白?或者是,他接手父亲的事业危及到玉姨娘地位,对付予蓝只是给他的下马威?

    她为什么要处处提防自己?她在害怕他为母亲出头,影响她的安逸日子?

    他从未想过要去对付她啊!对她,就算再不喜欢,他都努力拿她当亲人看待。

    难道说,他真做错?就如予蓝所说,他自以为是的仁慈宽厚,不过是懦弱无能,到最后,他会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不住?

    他不是个野心大的男人,从没想过要和谁争家产、斗权力,他只想平平淡淡守着予蓝,过他平凡而幸福的一生。他的愿望是违了谁的意思,挡了谁的利益,为什么要处处和他作对?

    宽容是错?仁慈不记恨是错?不忮不求统统是错?他头痛!

    他的道德、价值观受到强烈的打击,心在狂烈鼓动,是他的性格造就了她的不幸?予蓝,她因他而试凄啊!

    “少爷,我们要快一点,万一”她说不下去,哽咽在喉间。

    是啊!他怎么还在这里怔忡,予蓝的命掐在他手中啊!

    转身,他面对满屋子伙计。“谁知道迎春阁在什么地方?”

    “大少爷,我知道。”管葯库的小陈说。“可是,去那里要有好多银子,才进得了门。”

    “林管事,给我几张千两银票,小陈你领我去迎春阁。”仓促作下决定,三步并两步,一行人,神色匆匆。

    但愿还来得及娘,您天上有知,请为我庇佑予蓝她是我心爱的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