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续南明 > 第268章 买路钱

第268章 买路钱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helenr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流寇再次大败,得胜的将士归来后,他们那边仍久久没有动静,看来不会再打了。

    杨大臣等军官聚到杨河身边,个个喜气洋洋,看来又一场大捷啊。

    新投奔的人等也是欢声笑语,连那些庄丁都是闹哄哄的,早闻杨大人之名,今日亲眼见证一场胜利,看来以后有得吹了。

    杨河看众人欢腾,各新兵也是喜形于色,连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不由点头,果然实战,就是最好的训练。

    他下令铳兵再次待命,冷兵打扫战场,二寨的庄丁抬扛尸体,各军官负责,然后往青云寺去,看看阵亡与受伤的将士。

    中军官张出恭,护卫队长陈仇敖等跟着,还有关刀大汉蒋震、钢叉汉子蒋擎也慌忙跟上。

    他们回来后,就提着几个人头呆若木鸡,此时杨相公转身,他们也呆愣的跟去。

    但看在外人眼中,此二人铁甲上满是鲜血刀痕,冷酷沉默,加之凶恶的面孔,魁梧的身体,人头还不离身,那真是凶神恶煞。很多人都下意识的闪避,心中惊叹杨相公哪找来的凶暴猛士。

    陈仇敖看了二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二兄弟性情他当然知道,但今日的作战也让他刮目相看。

    杨河进入庙中,这边烧着锅,医护队来来往往忙活,强烈的血腥味,还有伤员的哀嚎声不绝于耳鼻。

    出来后,杨河的脸色不怎么好,张出恭担忧的道:“相公,此战我师伤亡近二百人,很多是中了流贼的万人敌。这刀矛箭伤还好,万人敌的碎片碎石,碎铁之类射入身体,恐怕很多兄弟……”

    杨河默默点头,心下一叹,热武器的伤害,慢慢自己麾下也要开始承受了。

    流贼还只是开始,以后会有更多使用火器的敌人,这相关的药品,医士,器械等等,就明显捉襟见肘起来。

    早前李家乐也跟他说,一些受伤兄弟进入体内的万人敌碎片太深,他们没这个能力取出。就算略浅一些的碎片,他们也没把握清理干净,这跟箭伤刀伤不一样,弹片伤口太复杂了。

    特别一些嵌入骨头的弹片,他们更没有办法处理。在他看来,很多躯干中了万人敌的兄弟是不可能活下去了。勉强拖下去,只会伤口发炎化脓,非常痛苦的死去,特别天气越热的情况下。

    一些手脚伤势严重的,也最好截肢,但一是痛,二是大出血,生死一样听天由命。

    而且截肢这种手术他一个药铺学徒是没能力的,要找县里的医官来实施。

    他们那还不知有没有曼陀罗花作麻药,若没有,只能灌酒让他们大醉睡去,听说宫里的太监净身也是这样。

    杨河心中沉思,他医护队早前一直对付的都是冷兵器伤势,只要清洗好伤口,防止感染,止血包扎好就行,相对简单,成功率很高。有医护队在,士兵们作战也有了强大的心理保障。

    但现在,更好的消炎药,止血药,甚至输血用的血包血袋也要提上议程了。

    特别麻醉剂,更是让士兵们减轻痛苦,保障手术顺利的强大药品。

    此时倒有些麻药,虽然麻沸散失传,但总归是中药材,后人反复研究,发现麻沸散的主要药材是曼陀罗花,经常拿来麻醉止痛。

    很多江湖盗贼使用的蒙汗药主要药物也是曼陀罗花,甚至《本草纲目》等医书都载有以曼陀罗为主药的麻醉剂。

    但此时曼陀罗花多长于西南,当年李时珍翻山越岭寻找曼陀罗花,最后在武当山发现一些,带些种子种在蕲州。

    杨河也重金收购一些,显然不够用,以后他也要大规模种植曼陀罗花了。

    但现在,基本上他士兵受伤治疗,也若太监净身,灌酒让他们大醉睡去。

    还有一些抗菌消炎,止痛止血的药品,如云南白药、青霉素、阿司匹林等没有,就用一些主药材,或是土法提取一些相近的药品出来吧。

    技艺高深的医官名医,也要开始收集了,血包血型,又该如何处理呢?

    杨河皱着眉沉思,陈仇敖,张出恭站在身旁,看杨相公皱着眉头,显然心忧兄弟们伤势,自己却帮不上忙,不由心有愧疚。

    其实二人觉得,杨相公对兄弟们已经够好了,很多军伍受伤的士兵都没这个待遇,新安庄的兄弟,享受的军伍医疗已经是大明最好,自己等人能跟在杨相公身边,真是福气。

    特别张出恭,被提到中军官的位子,这是所有主将的亲随,随着发号施令,管理很多营务,还可以俯瞰全局,素来非常重要。

    不见张松涛任中军官后,很快下放担任了六总的把总?

    张出恭私下听杨大臣说,杨相公之所以器重他,是因为当时在双桥废庄相遇,他听恭哥儿讲了一句话:“某虽未读书,也知忠义二个字,岂有从贼的道理?”

    所以张出恭记在心上,他是个稳健质朴的人,嘴上不说,以行动表示,每次讲武堂学习都非常认真,而且多向老中军官张松涛请教。

    张松涛私下也跟他说,杨相公注重读书识字的人,他若能甩掉文盲的帽子,以后定受器重,以新安庄的发展,带领一总一部兵力只是等闲。

    这让张出恭上心,他兄弟三人参加过军伍,但一直都是小兵,若能带领众多兵马,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

    虽新安军严阵以待,但一直到申正时分(约下午四点钟),对面的流贼依然没有动静。

    各军官统计流贼的伤亡,汇总到张出恭那边,流贼两波攻势,第一波连厮养带正贼,约伤亡在一千三百人左右。

    第二波更惨,粗粗统计,他们厮养死伤超过一千六百人,马步正贼死伤也有近千人,两波总共伤亡四千人,可谓伤亡惨重。

    连上厮养,他们兵力只有两万人,两波攻势就损失五分之一的人马,特别正贼死伤多,以流贼的德性,是再也打不下去了。

    又一场辉煌的胜利让众人兴奋,特别新加入各人咋舌不止。

    众人也认为,流贼不可能再打了,打不下只有走,今天不走,明天肯定也会走。

    杨河看着对面流贼,流贼要跑是肯定的,但想走可以,必须留下足够的代价,否则两手空空而归,不符合他杨河做人的原则。

    正打算派个人前往恐吓,让献贼革左等人留下足够的买路钱,却见对面两骑过来,竟是过来劝降。

    两个流贼皆是毡帽斗篷,骑着快马,一人举止圆滑,约在三十多岁,满面笑容。

    一人只二十多岁,一言不发,双目看过来时,就是浓烈的戾气。

    杨河让九爷等人带他们上来,自然也不会让他们看山上的防务,到了官道后,就二人眼睛都蒙了黑布,押入青云寺内,在一处偏殿问话。

    杨河在一张官帽椅坐着,身旁一个案桌,周边尽是甲兵护卫,众军官也环绕杨河身旁。还有徐州各好汉张胆、韩尚亮、颜斌等人,二寨的当家们,也是站在一边看。

    年长的流贼自称革里眼贺爷麾下,名叫祖二哥便是,年轻些的叫王大才,献营麾下。

    他们前来的任务两个,一是贺一龙侄儿贺勇战死,想讨回尸体。

    二就是看能不能劝说山上的乡勇头目,归降他们义军,共曩盛举,纵横天下。

    他们认为,山上的人马如此犀利,做乡勇屈才了,该随着他们做贼才是,这才是光明大道。

    听这人口齿便给,滔滔不绝诉说做贼的好处,特别这位杨大人如此年轻,若愿入伙,那是前途无量啊。甚至与左金王、改世王等人成为一王只是等闲,何必屈才做这种小地方的乡勇头头?

    俺老祖真是为杨大人痛心疾首,感到不值啊。

    身旁众将皆怒目而视,特别刘七郎极为愤怒,大胆流贼,也敢劝说杨大人从贼?

    杨河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老贼祖二哥,贺一龙的侄儿贺勇被打死了?虽麾下收罗尸体时,一个被打得漏斗似的流贼显得不一般,但未想到是革里眼的侄子,这是大功。

    此时归还尸骸也属于仁义之举,对杨河来说,人死了,归还尸体也没什么,他只是对这些流贼的想法有兴趣。

    他说道:“看这位好汉如此口舌,想必以前在市井中待过吧?”

    老贼祖二哥竖起大拇指:“杨大人目光犀利,小人确实在市井中待过,以前却是牙人。”

    依祖二哥说的,他以前在牙行中混,还是人牙,不过此时一定程度的人口买卖合法,官府打击的是拐卖。敢拐卖拐骗者,皆凌迟处死,人牙中的双方和卖倒没问题。

    不过此时行会黑幕重重,那些人牙有没有涉嫌拐卖拐骗,那是说不清楚。

    而祖二哥又为应天府六合县人,崇祯十年,革左等陷六合,百姓或死或被裹胁走,祖二哥先为饥民炮灰,又为厮养,又为马兵,几年下来积了不少资历。

    他因为能说会道,现在主要在老营从事劝降,或者说细作等方面事宜。

    杨河瞟着他,看此人似乎乐不思蜀的样子,微笑道:“看祖二爷样子,似乎做贼的生涯很适合你?”

    老贼祖二哥乐呵呵道:“有句话叫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杨大人未加入我义军不知道,若是加入就知道,这日子啊……啧啧,真是痛快啊!”

    他拍着自己大腿道:“痛快啊,想杀就杀,想拿就拿,金钱美人,应有尽有,以前看不起你的人,还在你马下颤抖,这才是我辈男人过的日子啊杨大人。”

    他说着呵呵笑起来,显然对自己过的生活深感满意,一边又对杨河诱惑。

    众将都有些呆愣,此贼竟如此的理直气壮,实是……实是……

    杨河看着他,亦是笑容变冷,他说道:“就象罗汝才说的,他未从贼前,连个媳妇都讨不上。做贼之后,什么官家小姐,富贵人家女子,应有尽有。还都要巴着他,求着他,这样的日子,有皇帝他都懒得做。你们这些人,还真是物以类聚啊,只是……”

    他淡淡道:“你们所到之处,人烟绝灭,尸骨遍野,原本能活下去的百姓都活不下去,这样真的好么?”

    老贼祖二哥乐呵呵道:“曹爷说过这样的话?果然是真知灼见,说出我辈男儿的心声。”

    对杨河的质问却避而不谈,他初被裹胁时,也是心下惶恐,但侥幸活下来后,却感觉好日子来了。

    他虽为牙人,然只是牙行中跑腿的,每日辛苦,却是饱一餐饥一餐,活到二十好几,却连媳妇都讨不上。牙首的婆娘每每让他惊为天人,夜夜垂涎三尺,但成为马兵后,这女人就自愿跪在他的脚下。

    很快,往日这让他感觉高不可攀的女人就腻了,因为他有更多选择。

    他也庆幸自己加入义军,总有更高贵的女人等着他去征服,有如山堆积的金银任他予取予求,往日再看不起他的人,都要在他马下颤抖,刀下颤栗,这样的好日子,为什么不过?

    当然,他性情圆滑,又有游说任务,不会跟杨河犟着来,只是呵呵笑着避而不答。

    “回答我!”

    杨河却是目光转冷,看着老贼祖二哥提高声音道,身旁众将,也是杀气腾腾看来。

    老贼祖二哥心下不以为然,自己等要活,要快活,那些人就要死,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笑道:“杨大人……”

    这时一个声音道:“哼,某等举义旗,替天行道,抗击无道官府,大义之下,哪有不死人的?”

    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却是献营麾下老营王大才,他从祖二哥身旁走出来,看着杨河等人,竟是不惧。

    他冷冷道:“这些恶贼恶官,横征暴敛,粮役无尽,某一家在六合耕了几亩田,要纳粮要当差,最后赋役竟涨到几十倍。然后粮交了,米又涨了,一石米四五两银子,百姓如何能活?”

    他说道:“这样的无道官府,难道不该抗击吗?我等就该活活饿死?”

    最后更是厉喝:“某的老爹,老娘,姐姐,妹妹都饿死了,难道我也该活活饿死?”

    老贼祖二哥给他使了使眼色,这王大才也属同乡,但与众人被裹胁走不同,他却是自愿加入队伍。

    然后机缘流转,他转入献营,现在也是精骑一员,平时只与祖二哥来往,因为说客要排场与护卫,他就自告奋勇随祖二哥前来。

    他也看到祖二哥给他使眼色,看到乡勇头目身旁众小头目变色,很多人杀气腾腾起来,他却是夷然不惧。

    “放肆!”“大胆!”杨河止住身边人喝骂,淡淡道:“然后呢,你要如何做?”

    王大才昂然站着,杀气腾腾:“自然追随八大王等,将欺压百姓的官府恶贼,豪强士绅全部斩尽杀绝!”

    杨河淡淡道:“然后呢?”

    王大才愣了一下,对杨河的话感觉莫名其妙:“什么然后?”

    杨河淡淡道:“官府打翻了,恶官士绅都杀光了,不需要做什么吗?”

    王大才哼了一声:“欺压百姓的恶贼都死光了,自然天下就太平了。”

    杨河摇了摇头,失望道:“毕竟是流贼。”

    他看着王大才:“你逼上梁山,情有可原,然以为追随献贼等人,就是替天行道?”

    他目光转为冷厉:“你自己活不下去,就让更多的人活不下去,你以为是替天行道?”

    杨河道:“真正的替天行道,是让百姓过得更好,不是更差,更不是沾染无辜人的血。”

    他猛的指向王大才,喝道:“你说,你有没有挥刀向手无寸铁的百姓?有没有沾染无辜人的血?”

    王大才猛的顿住,他瞪目看着杨河,脸上就满是扭曲狰狞之极的神情。

    看他不语,杨河冷笑道:“这就是你的替天行道,替得人烟绝灭。你说官府欺压,未知被你杀死的无辜百姓,妇孺老少可有欺压过你?你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吗?可笑,你所谓的替天行道只是在报复罢了,然后挥刀向更弱者!”

    王大才猛的张嘴,声音却变得沙哑尖锐,他咆哮道:“要行大事,哪有不死人的?死在大义之下,是他们的福气。老子杀了三百多人,一百多个妇女老儿,都填在壕沟之中。他们能作壕泥,是他们的造化!”

    “真是畜生!”

    杨河一掌拍在旁边的案桌上,就是轰然大响,他指着王大才厉声喝道:“真是丧心病狂!有张献忠这样的畜生,也有你这样的畜生!来人,将他斩了!”

    旁边怒不可遏的陈仇敖等人立时上来,一下扑倒王大才的身体,手起刀落,就是血淋淋的人头端上来。

    “刀下留……”老贼祖二哥的声音戛然而止。

    早前王大才出来,祖二哥就不断给他使眼色,他知道这个同乡愤世嫉俗,刻骨痛恨官府士绅等人,看到对面一个当官的就忍不住了。

    然眼下干什么,劝降啊,索要老掌家侄儿的尸骨啊,你就不能忍忍?

    而且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俺的护卫啊,你出来与对面的乡勇头头对骂,不知道这是越厨代庖?他心下不悦又暗暗后悔,不该让这王大才同来的。

    同时听到王大才说自己杀了多少人,更觉不妙,说这个做什么,不知道闷声发大财?

    他正要喝止,那边小同乡已被暴怒的杨大人下令斩了,无头的尸身扑倒,血雨就洒在他的脸上。

    然后没完,暴怒的杨大人喝着护卫,将他右耳也割了,给个惩罚。

    祖二哥大叫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话声未落,就是凄厉的惨叫,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就被割下来。

    老贼祖二哥捂着伤口,脸色煞白,魂不附体。

    同时身上寒毛阵阵涑栗,不要接下来杀头吧?

    心下就对王大才更恨,都是他搞出来的事。

    本来局面很好的,他与对面杨大人谈笑风生,能不能招降不好说,老掌家侄儿尸骨肯定可以要走的。

    杨河坐回官帽椅,对跪着痛叫的祖二哥道:“招降之事休提,本官大好前途,岂能从贼?贺勇尸体可以给你们,但你回去告知贺一龙、张献忠诸贼,尔等大败,岂能如此轻易离去?”

    他伸出两根手指:“要走可以,留下买路钱!二十万两银子!五千石粮米,不二价!”

    “什么?”不说祖二哥一愣,都忘了伤口剧痛,便是张胆、韩尚亮、颜斌等徐州好汉,二寨当家都是目瞪口呆,杨大人这是对流贼进行勒索?便是刘七郎都吃惊的看了杨河一眼。

    唯有杨大臣等亲随将领脸上露出笑容,杨相公这一套,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祖二哥一时有些愣神,事情兔起鹘落,急转直下,他是来劝降与索要的,结果反被勒索?

    他也不敢反驳,只喃喃道:“二十万两银子太多了,我等北上,没带这么多钱。军中的粮米,也早没有五千石了。”

    杨河道:“各贼王身边没有携带巨款,但你们可以集资啊。你们老营三四千人,每人凑一百两银子,就有三四十万两。当初李过、袁宗第、王龙等人也只带几万两银子,但他们营中马步皆有银钱,随便凑凑,也凑出了十五万两银子出来。你们掳获多年,不会连一只虎等人的身家都比不过吧?”

    他看着祖二哥道:“你等也休想欺瞒本官,死去的贼子我等搜过了,步贼身上至少都有好几两银子,马兵精骑更多,二十万两银子不会凑不出来。如果粮米不足,可减为三千石,但白银涨到二十五万两。”

    他站起身来:“你可领了贺勇尸体回去,但你告诉诸贼王,不给钱,就别想走!”

    他冷冷道:“本官铳兵三千,你等也见识过了,又有二千盾兵,火炮铁骑,敢不给钱,本官就一直追到虹县去!”

    ……

    最后祖二哥领了贺勇尸体回去,但王大才尸身懒得理。

    回到贼营,他也不敢隐瞒,全盘告知,便如当时李过、袁宗第、王龙等人争执一幕,张献忠等人初不敢相信,随后暴跳如雷,但最后还是屈服了。

    两波攻山,那个“杨大人”已经证明他的实力,他说有犀利铳兵三千,看来也是确实,毕竟众人都听到了,山上打了十阵排铳。

    与闯营一样,献营革左等人如果要走,也是老营精骑先跑,辎重粮食什么落在后面,五千乡勇——众人判断对面实力基本如此,不会差了太远。

    如果他们真一路追来,以当地这个路况,恐怕未来损失就不是这个数,特别众贼珍视的马骡等物,极有可能损失巨大。

    想来想去,这个买路钱可以接受,他们也经常“打活仗”,遇到硬骨头,一样是交钱买平安,甚至抛下全部辎重跑路。

    只有张献忠听闻那“杨大人”要这么多钱,是搜了死去各贼腰包的缘故,不由大骂:“驴球子,都是私藏金银的祸,以后营中人等,敢藏白银超过三两的,全部杀了。”

    因为粮米确实不足,众贼就交二十五万两银子的买路钱,还有粮米三千石。

    好在对面乡勇没有索要骡马,让众贼松了口气。

    这个地方他们一刻也不想停留,除了各老营携带的几万两银子,他们确实快速集资,精骑马兵步营皆出银,回去双倍奉还。

    这样你五十两,我二十两,我一百两,很快凑齐被勒索的二十五万两白银,各褡裢装着,让一些马队押到官道那边,由对面乡勇的马队接收。

    又有粮米豆料,一包一担的扔到一处,他们也有几骑过来验看。

    张献忠等人看着,看他们乡勇大部仍聚在土墙内,严阵以待,最后心中一叹,果是精锐,他们屡试不爽的佯弃辎重而走,然后杀个回马枪的战术根本不行。

    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北上攻打有这样精锐守护的地方。

    贺一龙一直很沉默,只是看着侄儿贺勇的尸体,这时怒骂左金王贺锦道:“咱老子说不要来,你偏要来,现在钱被抢了吧?”

    张献忠眼中寒光一闪,这革里眼没有明说,也明面在骂左金王,但他知道,这是在指桑骂槐,毕竟最初北上的提议是他八大王提出的。

    最后银货两讫,那边连马队都退回山上,留下满地银子粮米,看起来确实守信用,不会追击,贺一龙心中一叹,又松了口气,最后看了那山顶一眼,策马就走。

    马守应、贺锦、刘希尧等人一言不发,也是跟着而去,还有革左的精骑,腾腾而走。

    张献忠恨恨道:“好个杨河,咱老子记住了。”

    他也策马怒走,孙可望等人一声不响,都赶紧跟随。

    李定国往山顶那边看一下,心中轻叹:“这就是堂堂强兵?”

    他也快马加鞭,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马步皆离,唯见大片的烟尘连绵。

    杨河站在山顶淡淡看着,身旁是沸腾的新安军将士,还有不敢相信的张胆等人。

    “五月初六日这场战事结束了,但流贼只是开始,我会不断迎接新的挑战。”

    杨河心中默默道。

    这时夕阳如血。

    《第三卷:贼寇遍地何人挡》完。

    ……

    老白牛:第三卷结束了,敬请期待第四卷:慷慨激昂吾新安。接下来几卷,主要笔墨会放在清军与明军方面的事上。我要整理下第四卷的情节资料等,要整理个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