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小楼传说 > 落日番外 英雄无泪 0-4 by 黑豹

落日番外 英雄无泪 0-4 by 黑豹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万古第一神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helenr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楔子

    树,

    树林。

    秋风萧瑟,

    落叶一片片飘落。

    秋雨初歇,

    树林里阴暗而潮湿,还散发着潮湿的木叶气味。

    一个黑衣人呆呆的靠在树上,眼神茫然看向前方.听着风声看着落叶,

    似乎在为落叶失去生命感到悲哀,

    等到明年新叶又会生出了。古老的树木将又一次得到新的生命。

    可是人呢?人失去生命还可以不可重新来过呢?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轻尘,轻尘,你真的死了吗?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啊…….”

    然后,他放声大笑:“对了,燕离不是死了吗?灭掉我梁国的大仇人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不高兴啊?我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哈哈哈,我高兴的很,谁说我不高兴,哈哈哈…….呜呜呜……..我怎么能不高兴呢?呜呜呜……..”

    他一口一口的吐血,鲜血从他嘴边不断的流出,鲜红的血流过脖颈,流过胸膛,流到泥土里的落叶……….

    他的眼神划过天边,划过天际,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

    第一章

    喜鹊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喜鹊林就有了这样一个名字,说来也奇怪,喜鹊林本来也没有喜鹊,但是自从有了这个名字后,喜鹊就逐渐多了起来,而其他的鸟类则逐渐消失,这一点的确很奇怪。

    可是世界上有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父亲杀死儿子,儿子杀死母亲,母亲杀死老公,所以喜鹊林只有喜鹊,没有其他鸟类。所以这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黄昏,此时虽然已到黄昏,但是还是和上午一样晴朗,而晴朗得天气往往会令人愉快,可是方轻尘得心情却一点都不好,因为无论是谁被一块粘糕缠上心情总不会很好得。

    “方轻尘!方轻尘!我终于又找到你了,累死我啦!”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黑衣,剑眉如墨的黑衣青年飘落在轻尘面前,还笑嘻嘻得向轻尘眨眼睛。

    轻尘气的直翻白眼,道:“纳兰兄,你老缠着我累不累啊?”

    纳兰墨仍是那副吊儿郎当得样子,笑嘻嘻道:“不累,你不答应跟俺比武,俺就缠着你,你走到哪,俺跟到哪!”

    方轻尘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比君子难缠的是小人,比小人难缠的是女人,而比女人难缠的则是不要脸的人。

    轻尘无奈道:“纳兰兄,算我输了行不?我有要事在身,没时间陪你玩!你为什么老缠着我比武?”

    纳兰墨道:你没有忘记上次在醉月湖的事情吧?”

    轻尘点点头。

    纳兰墨继续道:“如果一个人戏弄了你,你会怎么办?”

    轻尘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纳兰墨微笑道:”那就来吧!”说着,拉开了架势。

    轻尘是何等的聪明,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于是他微笑道:“久仰纳兰兄饱读诗书,乃是雅人,在下也读过几年书;既然如此,我辈读书之人,焉能效仿那莽撞之人拼斗,不如,我们文比怎样?”

    “文比?怎么文比?”纳兰墨问道。

    轻尘优雅的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了一些石子,冲着远处的鸟窝随手一挥,只见“扑楞楞”“扑楞楞”,打下几十只鸟来。

    纳兰墨冷笑道:“满天花雨!好手法!“

    轻尘微笑道:“多谢夸奖!不过,满天花雨虽然是上乘的暗器手法,对于你而言也不算很难,所以,我并不打算让你照做一遍。”

    ”哦?愿闻其详。”纳兰墨淡淡道。

    轻尘微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刚才我打下几只麻雀而已?”

    纳兰墨心中暗骂:“好狡猾的方轻尘!欺负我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你的暗器手法上了,没有太留意数目,但是,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纳兰墨微一沉吟:“虽然我没有太注意麻雀的数目,但是也扫了一眼,你一共发出了十八颗石子,其中有七颗一箭双雕,所以,你一共打下了二十五只麻雀!

    轻尘含笑摇摇头,那种表情仿佛在嘲笑纳兰墨一般。

    纳兰墨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不可能,明明是二十五只!”

    轻尘微笑道:“你若不信可以自己过去数数啊,你若能数清也算你赢,我自会和你比武。你慢慢数啊,等你数清,再来找我啊,哈哈哈哈!”说完,轻尘转身向远处遁去。

    过不多时,轻尘只听后面有人骂到:“方轻尘!你个混蛋!你居然敢耍我!喜鹊林怎么会有麻雀!你打下的都是喜鹊,没有麻雀!啊啊啊啊啊!咱俩没完!”

    方轻尘又笑了,因为他懂得了一个道理:一个很聪明的人往往能识破一个很深奥的计策,但却往往识不破两个很浅显的叠加在一起的计策。

    穷城咸菜街辣椒巷

    在穷城的西门外,有一条狭长的街道叫做咸菜街,而咸菜街里有一条更为狭小的小巷,叫做辣椒巷。

    咸菜街之所以称之为咸菜街,是因为住在那里的人穷,只能餐餐吃咸菜;

    同理,辣椒巷之所以称之为辣椒巷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所以,穷城是梁国最贫穷的城市,咸菜街是穷城最为贫穷的地方,而辣椒巷则是咸菜街最穷地地方,而方轻尘现在就在辣椒巷的巷口。

    等方轻尘刚要走出辣椒巷的巷口时,发现前面不远的一棵树下居然有人在等他,那个人身穿黑衣,怒气冲冲的瞪着方轻尘,赫然竟是前不久被方轻尘甩下的纳兰墨。

    方轻尘没有想到人生四大悲中的他乡遇故知——债主,居然让自己遇到了,更为倒霉的是在穷掉牙的辣椒巷遇到了债主。

    道路如此狭窄,日光如此的黯淡。

    方轻尘想逃都无法逃,他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不过方轻尘不愧是方轻尘,只见他直挺挺的走过去,对纳兰墨说道:“谢谢你,对不起,再见!”他刚要转身。

    纳兰墨急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

    方轻尘微笑道:“谢谢你是说,感谢你这么大老远来看我;对不起是说,你这么远来看我而我却要走了;再见就是再见喽!”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一转眼的功夫,纳兰墨又转到了轻尘的身前。

    轻尘问道:“纳兰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墨笑嘻嘻道:“你不是说“再见”吗?这不,咱们就立刻又见面了吗?”

    然后,纳兰墨脸色立变,正色道:“说吧,什么时候和我比武?”

    轻尘道:“我现在有要事在身,这样吧,三天之后,大雁塔!”

    大雁塔

    大雁塔位于大慈恩寺内,故又名慈恩寺塔。

    后来又在荐福寺内修建了一座较小的雁塔,

    为了以示区别,人们就把慈恩寺塔叫大雁塔,荐福寺塔叫小雁塔。

    而方轻尘与纳兰墨决斗的地方就在大雁塔!

    平时的大雁塔香火鼎盛,人来人往,里面供奉着金光熠熠的四面佛,烟雾渺渺,许多信男信女烧香叩拜。

    可是大雁塔顶却显得异常安静。

    此时的大雁塔顶………….

    纳兰墨仍是那一身黑衣,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而方轻尘依然是一身白衣,翩翩佳公子,潇洒自如;大有平易近人之态。

    纳兰墨冷冷道:“方兄请了,你可知我平时嬉皮笑脸是为了什么吗?”

    轻尘微笑道:“不知,愿闻其详。”

    纳兰墨道:“作为杀手,越要杀人的时候就越笑得厉害,你笑的越开心,越没有恶意;你的目标就越不会堤防你。”

    轻尘微笑道:“不错,无论任何人都不会堤防没有恶意的人,而掩饰恶意最好的方法就是笑,你只要笑,不断的笑,直到你的剑插进对方的胸膛,你还是在不停的笑,你的目标还是不会防备你,这样你就可以全身而退。”

    纳兰墨微笑道:“看来你很有杀手的天分啊,这么快就掌握了杀手的法则,我都有些嫉妒你了。

    所以为了避免你抢我的生意,所以我不会留手,我也不希望你会留情!”

    轻尘微笑道:“那么你为何告诉我这些话呢?我留情不是对你更有利吗?”

    纳兰墨正色道:“因为你救过我,我不想我的一生中留下任何遗憾,如果我利用你的同情心获胜的话,那么我的心境就会留下一个破绽,那么我的武艺永远不可能登峰造极!其实,最为重要的是,我对自己的武艺有信心,你不可能能胜过我的。”

    轻尘微笑道:“既然这样,请!”

    纳兰墨道:“请!”

    只见轻尘剑花轻挽,朗声吟道:“百叶双桃晚更红,窥窗映竹见珍珑。接我第一式——桃花剑。”剑花清丽脱俗,不带一丝烟火之气,但其中暗藏杀机。

    纳兰墨是何等样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衣卜星相,奇门遁甲,无所不会,无所不精。如何看不出此招的厉害。于是,他不敢大意,低声颂道:“起来望南山,山火烧山田。”剑势暗含南明离火之相,那南明离火最是霸道不过,方轻尘之觉眼前红光大盛,仿佛眼前出现了火球,烈炎所致,化为焦土。

    方轻尘微笑道:“好!好霸道的南明离火,可惜你能烧我一株两株,难道还能烧我千万株花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忽然招式奇幻繁复,朵朵剑芒,落英缤纷,霎那间将那红光压下。”

    纳兰墨笑道:“既然我能烧你一株两株,难道不能烧你千万株吗?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瞬间红光再次大盛,将千万株花压下,顷刻间,大雁塔仿佛陷入了火海一般,只见红光闪烁,烈焰飞腾。

    轻尘抚掌大笑道:“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可是你不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春风来也!”那春风温柔平和,徐徐而来,但所向披靡,所遇红光,无不顿消,如雪遇阳光一般。

    纳兰墨笑骂道:“你有春风又如何?须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只见纳兰墨剑势大开大合,本来风和日丽的季节,忽然转为狂风暴沙,足以遮天蔽日,那温柔平和的春风自然四散奔逃。

    “纳兰墨啊!你怎么说也算是雅人一个啊,虽然长得没我帅,怎么能用这么粗鲁的招式呢?一点意境都没有,俗人!俗人!”轻尘微笑道:“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算*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剑花轻挽,剑光缭绕,莫可逼视!那本来温柔醇和的春风,忽地从四周卷起化作凌厉绝伦的劲风,冲向暴沙,速度之快,难以想象!那咆哮着的暴沙就这样被拦腰锯成四截!

    “哈哈哈哈!”纳兰墨大笑道:“方轻尘果然不愧是方轻尘!*三分!一剑三分!好剑法!好意境!每一剑只需出三分之一即可!这样可以提高三倍的速度!不过,你若认为这样就可以击败我,就太小看我了!接我这一招,雪满燕山!”这一招不仅劲力奇大,而且蕴含着寒气,本来红色的枫叶都挂满了白霜。

    轻尘笑道:“好冷啊!你太不厚道了!不知道我今天穿衣服少吗?还好我有这一招,梅!花!傲!雪!”轻尘微一转手,剑上仿佛出现了无数的梅花,温润晶莹,隐隐有光华流动。

    “精彩!好精彩!”纳兰墨微笑道:“可是梅花虽盛,也只能在寒风中自保,又有何用!再看这一招,烈雪冰封!”无情的寒风开始肆虐塔顶,轻尘的梅花仿佛雨打残荷一般,被吹的七零八落。有诗云:日月照之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轻尘低声吟道:“梅花一弄使心伤,梅花二弄令痴狂,梅花三弄断人肠,梅花四弄费思量,梅花五弄风波起,梅花六弄烟雨茫!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扑鼻香!”霎那间,梅花大盛,仿佛天地间无穷无尽的梅花开始充斥塔顶,那梅花六弄并非以招式取胜,也非内力,而是意境,无尽的孤寒,无尽的寂寞,独自在寒风中绽放!

    纳兰墨笑道:“好漂亮的梅花!那你看我这一式如何!冰火洗礼!”那冰火洗礼果然非同小可,同时蕴含着极热和极寒两种内力,刹那间,那大雁塔顶仿佛变成了无间地狱!无尽的血色,无尽的凄厉!地面上岩浆滚滚而来,所向披靡;天空中漫天飞舞着的是肆虐的暴风雪,呼啸着寒风冲向了轻尘!

    轻尘似乎想起了往事,露出了伤感的神色,低声吟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fei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剑势仿佛空山灵雨,妙不可言;一时之间,大雁塔顶充满了柔情蜜意!

    原来轻尘前世与庆国女王苦恋三年,颇为恩爱,可谓举案齐眉,当时庆国女王最爱鲜花,于是在皇宫后花园种下各种名花无数。轻尘为她特意创出一套百花剑,包含了各种名花,不仅招式优雅,而且威力奇大!

    轻尘剑势再变,桃花剑清隽华美;ju花剑刚烈毅然;牡丹剑华丽繁复;莲花剑洁身自好;梅花剑欺霜傲雪;石榴花热情如火;水仙,剑兰前后相连;百合,海棠左右依偎;昙花一现宛似流星闪电…………

    只见轻尘双目含泪,神态痴绝,眼中除去美人如花,在无他物,只是不知是花如美人,还是美人如花?

    纳兰墨神色平静,从容依然,低声颂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一时之间,离别之意大起,月光冷清,愁怀更重,难以排遣;刹那间,百花凋谢,闻者无不落泪。

    方轻尘身形一转,低声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只见他吟唱未绝,突然间开始一声声的冷笑,越笑越凄厉,越笑越凄凉!那凄厉的笑声最后与哭声无异!闻者无不毛骨悚然!要知道轻尘前世之所以报复激烈,是因为他是至情至性之人,只有付出过感情,伤过心的人才会做出如此决绝的报复!若说方才是美好往事的思念,那么现在的则是转为伤心欲绝;手中宝剑越发犀利,神出鬼没。

    这是爱恨交加的思念与依依惜别的撞击,如同雨打芭蕉般的美妙音乐;此时比武的双方都进入了玄妙的感觉,方轻尘的身心已经完全放开,压抑了三世的种种往事,毫无例外的涌上心头,沉浸在或美好或痛心的往事之中,扫雪烹茶,小园艺菊,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以及那莫须有的猜疑,冷漠的眼神,决绝的报复……..那一幕一幕的场景呈现在轻尘的眼前;而纳兰墨呢,他的目光跃过了轻尘,眺望着远方的夕阳,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月光如许,星光如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小雨,细雨如烟,细雨如雾,蒙蒙的细雨轻柔的洒在二人的身上,二人早已停止了打斗,似乎在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良久,还是纳兰墨先说话了:“了不起,了不起!你是第一个能和我打这么久的人,哈哈哈!你应该感到自豪的!”

    方轻尘一听此言,不禁哑然失笑:“纳兰墨啊纳兰墨!我可真的真的服了你了!不是佩服你的武功,而是佩服你的脸皮!哈哈!”

    二人均很有默契的没有询问对方的往事,尽管他们都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两个有“故事”的人往往可以成为朋友,就像只有受过伤的人才会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但是每个有“故事”的人,都有权利隐藏自己的“故事”,只要他们的“故事”没有伤害到别人,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追问别人的“故事”,因为这样的人是很没有教养的,纳兰墨和方轻尘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最后,纳兰墨说道:“好了,不打了,陪你玩了一天,累死我了,记住啊!你欠我一个人情!下次你要请我喝酒!我走了,去睡觉了!”说完,三晃两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第二章

    大都离侯府书房

    日,落日。

    阳,残阳。

    落日的余辉,照在离侯府,越发显得古朴庄重。

    离侯府的书房一向以简单素雅而著称,小屋不过二百多尺,一桌,一椅,一壶茶,仅此而已。

    此时的方轻尘就在离侯府的书房。

    只见方轻尘手中拿着一封信,那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当!当!当!”此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轻尘淡淡道:“进来吧,二牛!这次有进步,懂得进门前敲门了。”

    只见一条五大三粗的汉子,走进了书房,二牛问道:“轻尘大哥,你怎么知道是我敲门,不是别人?”

    轻尘一翻白眼,道:“除了你,谁敲门这么大声?若都和你一样,书房的门早该换了!”

    二牛用他那蒲扇般大的手摸了摸头,傻笑道:“轻尘大哥,你在笑什么?”

    轻尘没有回答,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

    信上只写了几个字:

    救命!

    我快死了!

    纳兰墨

    信很简单,简单到连地点都没有留。

    二牛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快去救人啊!纳兰墨不是轻尘大哥的朋友吗?”虽然上次纳兰墨戏弄了二牛,但是二牛还是不记仇的,因为他知道轻尘大哥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他不可以记恨轻尘大哥的朋友,这样会让轻尘大哥难做的。

    轻尘长叹一口气,道:“二牛啊,你什么时候能变聪明些啊?好啊,你去救吧!”

    二牛点点头,拿起钢刀就要出门。

    轻尘连忙问道:“二牛,你去什么地方?”

    二牛憨声憨气的答道:“去救人啊!”

    轻尘继续问道:“去什么地方救人?”

    二牛迷惑的摇摇头。

    轻尘再次长叹一声,起身便要离开书房。

    二牛连忙问道:“轻尘大哥,你去什么地方?”

    轻尘答道:“救人!”

    二牛接着问道:“去什么地方救人?”

    轻尘答道:“天香楼!”

    天香楼

    天香楼是什么地方?

    天香楼是可以提供世界上最古老的服务的地方,

    纳兰墨做的职业虽然也很古老,但是他那职业顶多算是第二古老的职业。

    当方轻尘看到纳兰墨的时候,纳兰墨正在天香楼里喝酒,雪白的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都是酒渍,胸前,袖口,领子上还沾染了不知道是哪位姑娘的胭脂水粉;他的身后铺着最温暖最名贵的毛皮;他的身前摆着一堆酒杯,一堆稀奇古怪的酒杯,里面当然有来自各国的美酒;他的旁边还依偎着几个少女——可以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少女。

    醇厚的美酒!

    香艳的美人!

    轻尘始终微笑着盯着纳兰墨一言不发,而纳兰墨也是笑嘻嘻的盯着轻尘保持沉默。

    最后还是纳兰墨忍不住了,眨着眼笑道:“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方轻尘微笑道:“你说人会不会变成猪?”

    纳兰墨摇摇头。

    轻尘继续微笑道:“即使你变成一头猪,我也不会惊讶的,因为有些人天生就是这个样子,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纳兰墨周围的女孩子开始吃吃的笑起来。

    纳兰墨看着自己的手,对方轻尘笑道:“你真幸运!”

    方轻尘笑道:“何出此言?”

    纳兰墨笑道:“因为你有我这样优秀的朋友。”

    轻尘两眼望天,一副你们看见了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纳兰墨继续道:“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我,我一定会狠狠的揍他一顿,可惜我实在没有揍朋友的习惯,所以,你真的很幸运!”

    轻尘确定自己想要呕吐…………..

    “对了,我没有留地址,你怎么知道我在天香楼?”纳兰墨问道。

    “废话,你那封信上面居然还有胭脂水粉的味道,除了青楼还有什么地方呢?而天香楼是本地最大的青楼,你纳兰大少爷又是风liu大才子,所以……”轻尘答道。

    “嘿嘿嘿!聪明,聪明,我才发现你怎么这么聪明!不愧是我纳兰墨交的朋友。”纳兰墨自恋的道。

    轻尘十分怀疑自己是否有暴力倾向…….

    “其实,无论武功也好,才情也罢;你虽然都算是一流的,但是我并不是很佩服;我真正羡慕你的只有一点。”纳兰墨说道。

    轻尘微笑道:“哦?能让你纳兰大少爷佩服,在下确实荣幸之极,对了,是哪一点啊?”

    “就是,恩,就是你的朋友比我的朋友好。”纳兰墨无比自恋的说道:“你说一个人在拥有这么好的美酒,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的时候,居然在女孩子的提醒下还能想起朋友,还能想方设法将朋友骗来一同分享,你说他是多么高尚的人啊!是的吧?如果我有这么好的朋友,我一定会会好好珍惜的,一定会感动的流泪的。不过很可惜,我没有;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说完,纳兰墨长叹一口气,眼巴巴的望着方轻尘,一副怎么你还不感动的样子。

    轻尘十分确定自己想要揍他……….

    纳兰墨笑嘻嘻的继续道:“咦?你终于生气了,哈哈,让你生回气也真不容易,总算报了上次的仇,好了,扯平了!这次我终于舒服了……..”说完,他长出了一口气,一副很自我陶醉的样子。

    纳兰墨偷眼一瞧,发现轻尘在微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轻尘的微笑就想到了狐狸这个词语;而遇到狐狸的人通常都会倒霉的;纳兰墨不想倒霉,于是干巴巴笑道:“好了,嘿嘿嘿!既然俺把你骗来了,俺请你喝酒好了。

    轻尘微笑道:“哦?喝酒?好啊,但是不是极品好酒我可不喝。”

    “哈哈哈!”纳兰墨大声笑道:”放心!风liu才子纳兰墨!这几个字可不是吹出来的!绝对是好酒!二十年的竹叶青!”

    说着,纳兰墨给轻尘倒了一碗酒,轻尘喝了一口,微一皱眉。

    “怎么样?”纳兰墨满怀信心的问道。

    轻尘微笑道:“酒是好酒,不过很可惜,杯不对!”

    “杯?杯怎么不对?”纳兰墨问道:“这是上好的青花瓷啊!”

    轻尘继续微笑道:“喂,纳兰墨,你到底懂不懂酒,喝竹叶青应该用翡翠碧玉盏,用这种碗喝简直糟踏了好酒!”说罢,将碗摔碎,然后一脸很无辜的样子望着纳兰墨。

    纳兰墨继续干笑道:“好!方轻尘不愧是方轻尘!换酒!”话音未落,纳兰墨身边的侍女便为轻尘倒了一杯酒,这次用的是翡翠碧玉盏。

    轻尘浅尝一口,微笑道:“来自西域的葡萄酒,好酒!不过,杯还是不够好。”说完,再次摔碎!

    纳兰墨连忙问:“怎么不够好,刚才不是说的翡翠碧玉盏好吗?”

    轻尘低声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葡萄酒色泽鲜艳,我辈堂堂男儿饮之,有失娇弱之态,但是放到夜光杯中,颜色便于鲜血无异,饮之颇有铁血男儿之豪气。”

    纳兰墨干巴巴的道:“换酒!”

    这次换的飘夏酒,飘夏酒乃是犀照的特产,犀照地处边关,与北方的游牧民族接壤,那飘夏酒最是霸道不过,入口便如刀割一般,这次纳兰墨纯碎是故意想看方轻尘的笑话。

    那方轻尘是何等样人,不动声色的饮下,立刻再次摔碎夜光杯。

    纳兰墨摸了摸头,尴尬一笑。

    轻尘继续微笑道:“飘夏酒乃天下第一烈酒,要说醇厚甜美,它根本排不上号;但是若论霸道,天下无出其右。而用夜光杯饮之,虽然色泽看上去更为鲜艳,但是损其烈性,不足取之!喝飘夏当用将军盔!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将军所戴的将军盔!”

    “换酒!”纳兰墨道

    “呯!”摔脆………

    “换酒!”

    “呯!”摔脆………

    不多时,纳兰墨面前的酒杯已经全部被方轻尘摔脆。

    纳兰墨已经满头是汗!

    方轻尘始终微笑着看着纳兰墨,一语不发。

    微笑!

    方轻尘的微笑!

    狐狸般的微笑!

    纳兰墨这次总算是领教了方轻尘的微笑有多么厉害!

    最后,纳兰墨苦笑着对方轻尘道:“谢谢你,对不起,再见!”

    方轻尘问道:“何出此言?”

    纳兰墨摸摸头,道:“谢谢你是说感谢你交给我这么多东西;对不起是说把你骗来却没有让你喝上一杯好酒;再见是说我该走了。”

    方轻尘微笑道:“哦?谢谢你,对不起,再见!”

    纳兰墨问道:“这是何意?”

    方轻尘微笑道:“谢谢你是说感谢你喝酒还想着我;对不起是说我却摔碎了你这么多杯,再见是说我该走了……..”话音未落,方轻尘飘身离开了天香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第三章

    草,

    枯草。

    半枯的秋草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昏黄色的光,

    遍地的落叶已被萧瑟的秋风撕裂。

    纳兰墨静静的站在大树旁边,

    听秋叶飘落声,

    看着枯黄的树叶,

    山河变的一片苍黄!

    突然,静夜中传来阵阵鸦鸣,划空而来;漆黑色的天空中,无数的鸦鸣此起彼伏,遥相呼应!

    纳兰墨淡淡的一笑:“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呢?”

    话音未落,从树林的阴暗处出现了十八匹马,上面坐的都是身穿黑衣的骑士,正中央是一辆华贵的马车,

    从马车中缓缓走下一人,此人一身黑衣,

    一双微微褐色的眸子精光闪烁,他约摸二十七八年纪,

    俊朗英挺,双眉斜飞入鬓,越发显得神采飞扬,气势逼人。

    其身后十八名护卫或飘逸,或凝重,一字排开。

    纳兰墨微微一笑:“海天阁主?”

    海天阁主淡淡一笑:“纳兰公子别来无恙?”

    纳兰墨淡淡道:“还好,多谢关心!你这次不是还想招揽我吧?”

    海天阁主默然无语。

    纳兰墨露出一丝带有嘲讽般的笑容,道:“我以为海天阁主是乱世之枭雄,从不做白费力气的事情,看来是我看错了,明明我已拒绝过了,再来废话有什么用!告辞!”说完,转头就走。

    “慢!”海天阁主喊道。他身后的十八名护卫迅速挡住纳兰墨的去路。

    纳兰墨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就凭这些人就可以挡住我吗?”

    海天阁主淡淡一笑:“怎么?你觉得不够吗?”

    纳兰墨的笑容像颗钉子,冰冷,尖锐:“可以试试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zhan有上风,但是总有一种要失败的感觉。

    海天阁主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大声喝道:“梁墨!”

    这一声在纳兰墨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只见他身形一顿,脸色顿时大变!平静道:“此言何意?”虽然他的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但是内心的激动出卖了他的想法。

    海天阁主淡淡一笑,知道自己再次占据了上风:“梁墨,如果不是当年你无意皇位的话,你才应该是梁国的太子啊!不,如果你是梁国的掌舵人的话,也许现在还是大梁的天下,而你也就是九五至尊啊!”

    “当年我厌倦了宫廷内的尔虞我诈,即使是亲兄弟之间也互相算计,才会诈死离开的,知道这件事的绝对不会超过两个人,你是从何得知的?”纳兰墨平静的道。

    “我一直认为,如果知道一个秘密的人数超过二个人,那么这个秘密就不将是一个秘密了。”海天阁主微笑道。

    “哦?是吗?那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又如何呢?想以此来威胁我?”纳兰墨冷笑道。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秘密的了?”海天阁主微笑道。

    纳兰墨微笑道:“愿闻其详。”

    海天阁主继续笑道:“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呢?你不问我又怎么知道你想知道呢?”海天阁主此时非常的愉快,因为他压倒了纳兰墨的气势,而一般的人谁又能在气势上压倒纳兰墨呢?所以他开始笑起来,笑得非常开心,活像一只小狐狸一样。

    纳兰墨是何等样人,如果他不愿意谁又能在气势上占到上风,即使是方轻尘也不行。

    只见纳兰墨微笑道:“如果你愿意说的话即使我不问你也会说的;如果你不愿意说即使你我问你你也不会说的;那么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问呢?”

    海天阁主沉默不语。

    纳兰墨继续微笑道:“既然你不说,我就走了哦!还有人要请我喝酒呢!”说完,转身欲走。

    “慢!”说完这句话,海天阁主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感觉在气势上弱了一分,好不容易占据的主动又交还给纳兰墨了。

    “很好,海天阁主的话还值得在下一听!”纳兰墨笑了,活像一只小狐狸。

    海天阁主冷笑道:“若非是纳兰墨,我也不屑于说。”话音刚落,海天阁主再次后悔,因为这句话听起来虽然很骄傲,但是明显是在学纳兰墨的,气势再低一头!

    纳兰墨又笑了,笑得开心极了。

    海天阁主无奈,缓缓道:“好!我说!当年知道你离开皇宫的事情,除了你以外,还有两个人吧?”

    纳兰墨道:“不错!”

    海天阁主继续道:“一个是当朝太医,是他宣布你重病而亡,你才得以诈死离开的;而另一个人则是你的奶娘…………”

    说到这里,海天阁主沉默了半响,顿了顿又道:“当年你之所以能够下定决心离开皇宫,恐怕和你的奶娘有很大关系吧?你来看——”说完,他打开了马车门…….

    纳兰墨一踏进马车,大吃一惊!里面的一切竟然和当年他所在的大梁皇宫所居住的地方一样!那屏风,那花瓶,甚至那靡靡的茶香,都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舒服,

    如果不是在马车中,纳兰墨甚至认为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

    雪,又在落了。

    雪花轻轻地滴在树梢上,轻如温柔的细语。

    一个身穿宫装的华服女子正焦急的在树下徘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她不是很美的女子,甚至已不在年青,

    但是,看到她的人总会有种特别感觉,慈祥,舒服,安心,宁静,平和……..

    世界上唯有一种女人可以令别人忘记她的年龄——这种女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母亲!

    不错,世界上唯有母亲可以令别人忘记了她的年龄!

    不多时,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来到了这女子前,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个男孩——大男孩,其实也不算太大,大概十多岁的样子。

    只是,他的神色却有一种与年龄不大相符的悲伤。

    只见他扑到女子的怀中,大声哭到:“奶娘,母后去了…….”那女子正是奶娘梁氏。

    梁氏不过一把搂住男孩,激动道:“墨儿,别哭了,你娘去了,奶娘也很伤心…….”

    小梁墨哭道:“恩,墨儿不哭,墨儿听奶娘的话……..”

    梁氏止住了悲声,平静道:“墨儿,你还记得你娘临终前的话吗?”

    小梁墨点点头,悲泣道:“母后要我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我的性子不适合这个华丽的鸟笼子。如果我不离开的话,早晚得让人害死!这个地方太脏了!”

    梁氏平静道:“好,你记住就好!关于你出宫的事情,我会做出安排的!”

    小梁墨哭道:“不,我不走,我要和奶娘在一起!奶娘在哪我在哪!”

    梁氏笑道:“傻孩子,你有这个心就行了,以后的路你还要自己走呢!别管奶娘了!”

    小梁墨哭道:“不,奶娘不走墨儿也不走!墨儿不要离开奶娘,呜呜………”

    “啪!”梁氏给了小梁墨一个耳光,厉声喝道:“混蛋!你是不是说只要我死了你就肯离开呢?如果是的话我不介意马上满足你的愿望!不要忘记你母后对你的期望!你忍心让你母后死不瞑目吗?”

    “不,墨儿离开这里,不要奶娘死,不要奶娘死……..”梁墨抽泣道。

    梁氏满意的点点头。

    数日后,大梁皇宫传出消息:太子梁墨病逝,奶娘梁氏因思念太子,不久追随太子而去………..

    纳兰墨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淡淡道:“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当年发生的事情我几乎已经忘记,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又提醒我想起来?”

    海天阁主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淡淡道:“你到现在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佩服佩服!”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啊!”纳兰墨平静地道。

    海天阁主声音有些颤抖:“你的奶娘…….就是……我的姑母,我的母亲也就是你奶娘的妹妹………”虽然他不愿意纳兰墨看出他的情绪很激动,但是他的声音出卖了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和你是同类人,命运是同样的悲惨,同样的坎坷,你来看——”说罢,将面上的面具揭下,露出了一张脸,一张令纳兰墨感觉很熟悉的脸。

    纳兰墨恍然大悟:“原来你也是…….”

    海天阁主点点头,沉声道:“同你一样,康帝也对不起我,我也恨他!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是,他必须由我来杀!而不是别人,如果某人杀了他,我就会杀了这个人为康帝报仇,因为我的身体留着他的血!怎么样?来帮我吧,我需要你的帮助,杀掉燕离!灭掉燕国,保你登基成为千古一帝!”

    “哈哈哈,哈哈哈!”纳兰墨大笑,似乎很久没有笑过这么开心一样:“太好笑了,实在是太好笑了啊!这么多年来,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谢谢你啊真的谢谢你啊!哈哈哈!”

    “别笑了!”海天阁主恼羞成怒,一甩袖子,打断了纳兰墨的笑声。

    “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了吗?”纳兰墨的声音复转清明:“第一,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梁康帝对不起你;我不是,是整个大梁对不起我,是大梁的后宫的勾心斗角才使我娘郁郁寡欢,不得善终!是让我颠沛流离十多年的元凶!更是导致奶娘死亡的间接凶手!第二,就是没有第二,只有第一!你说,我为何要替大梁复仇?”

    “哦?原来这样啊!”海天阁主冷笑道:“梁墨,哦,不,错了,应该是纳兰兄,听说你和燕离的手下爱将方轻尘关系莫逆啊?”

    纳兰墨懒洋洋的靠在树上,微笑着看着海天阁主,始终不置可否。

    海天阁主猛一提气,大声喝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想要报仇只是举手之劳,却奴颜婢膝,讨得那方轻尘的喜欢,你……..”

    只听“咔嚓”一声,海天阁主挥手将身旁的一棵大树斩断!

    海天阁主怒喝道:“杀父之仇,灭国之恨!你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想我堂堂梁氏一门豪杰,耻于与尔这无耻之人同姓!兄弟们!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海天阁主身后的十八人同时喝道,豪气冲天,声音直达九霄之上。

    “放屁!我与方轻尘只是私交罢了,谈不到溜须拍马……”纳兰墨终于有所动容。

    海天阁主大声道:“好!不愧是我梁氏子孙!拿酒来!”其身后一人从马车上拿下数坛酒,海天阁主拔下塞子,举过头顶,大声道:“诸位!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我们的反燕大业,可以说是困难重重,九死一生!我不勉强大家都参与进来!如果愿意退出的现在还来得及!我不怪你们!”

    “笑话!我生是大梁的人,死是大梁的鬼!国仇家恨,重任在身,焉能退出反燕大业!不杀燕离!誓不为人!”海天阁主身后一人宏声道。

    “对!不杀燕离!誓不为人!”其他十七人一起喊道!震得周围的树叶瑟瑟发抖!

    “好!梁某可以结识到众位兄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人生得一知己,虽死何憾!何况我有十八位兄弟!”海天阁主激动的热泪盈眶:“好兄弟!今后我们兄弟相称!不分尊卑!无论是胜也好,败也好!不如痛痛快快醉一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大哥我先干为净!”言罢,“咕咚咕咚”一坛酒转眼喝光,“啪!”的一声,酒坛已然摔脆!

    “啪!”“啪!”“啪!”“啪!”…………

    转眼间十八坛酒,已被喝完;

    十八酒坛,已被摔碎!

    ——————————————

    第四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了,月亮已经躲进云彩的后面。

    忽然间,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紧跟着电闪雷鸣!

    轰隆隆的雷声好像千军万马的奔袭!震耳欲聋!

    霹雳一声,暴雨倾盆!

    海天阁主转过头来对纳兰墨说道:“我大梁从不亏欠别人,好!你说大梁亏欠你和你娘的,好!欠你的我来还!”言罢,从怀中掏出数把匕首,漆黑的匕首,没有一丝光亮,宛若地狱前来的死神!

    只见闪电一闪,刀光亦闪!

    匕首插进了海天阁主的左肩,刀尖之达后背!

    鲜血喷溅出来,洒到了周围的落叶之上。

    “大梁后宫勾心斗角,害得你娘郁郁寡欢,香消玉殒!第一刀,我还你!”海天阁主淡淡道。

    “大哥!不要!”海天阁主身后十八骑喊道,说罢,就要上前止血!

    海天阁主向后微一摆手,众人立刻停下了脚步!

    “是兄弟的,别拦我!”

    “大哥,我们不拦你,但是你说过,我们是兄弟,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在受苦,当兄弟的怎能在一旁看着!”

    说完,“噗!”只有一声响,但是却有十八道鲜血,从十八骑的左肩流出,每个人的左肩上都有一把漆黑的匕首!

    狂风、暴雨、闪电、怒雷、枯黄的落叶、漆黑的匕首、鲜红的血、苍白的脸………

    “哈哈哈!”海天阁主仰天长笑:“梁某的弟兄果然都没有交错,好!好!好!我真的很愉快,纳兰墨!十九刀偿还你娘的死,够不够?”

    “欠债的是大梁王朝,不是你!”纳兰墨有些震惊了,强作平静的道。

    “大梁欠的债,就是我欠的债!”海天阁主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

    转眼间,又是一道霹雳!刀光在闪,十九把刀同时插在了右肩!十九道鲜血同时喷溅出来!

    “第二刀,偿还你因母亲逝世而孤苦伶仃!这种滋味我也尝过,的确不好受!”海天阁主平静道。

    纳兰墨的脸色有些苍白。

    天空乌云密布,四周一片漆黑,

    死一般的静寂,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此时,电光再闪!刀光再闪!

    地面上又多了十九道鲜血,

    鲜红的血,枯黄的叶,漆黑的刀,苍白的脸!

    “第三刀,偿还你奶娘之死,虽然你的奶娘——我的姑母之死是大梁间接造成的,但是我们不屑于推卸责任!因为推卸责任不是一个男人所能做出的!”尽管海天阁主的脸色颇为苍白,但是声音依然冰冷残酷!

    借着这道闪电,纳兰墨看清了海天阁主的脸,尽管满脸冷汗,但是眼神依然坚定如故,如鹰如隼!身后的十八骑冷酷毅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血依然在滴,是鲜红的!

    染红的枯黄落叶,

    宛似奈何桥上的彼岸花!

    只是不知是花红如血,还是血红如花!

    刹那间,又是一声霹雳,刀光再次闪动!又是十九道鲜血!

    “第四刀,偿还你因要离开皇宫而不得不诈死,诈死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这种感觉不舒服!我也不喜欢!”海天阁主的声音淡定如常。

    纳兰墨满头大汗洋洋而落,

    只是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吃吃道:“你……你……”

    海天阁主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紧盯着纳兰墨,并未出言讥讽。

    就在此时,电光再闪!刀光亦闪!又是十九刀,齐刷刷的插进了左胸!

    “第五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流浪江湖十数年,肯定做了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看似洒脱,实则无奈!这种心情我能体会!”海天阁主缓缓道。

    纳兰墨的呼吸已然急促,倚在身后的树上,似乎在寻求什么依靠………..

    转眼间,霹雳闪动,怒雷咆哮!刀光再闪!十九道鲜血再次喷出!

    “第六刀,偿还你数次邀请你加入海天阁,给你造成的麻烦!”海天阁主脸色苍白,依然冰冷而残酷的道:“十九个人,每人六刀,一共一百一十四刀!现在大梁还欠你些什么吗?是不是已经全部还清?”

    良久,沉默无言。

    纳兰墨已经呆住了,最后缓缓道:“还清了,大梁不欠我的了。”

    “好!”海天阁主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如同暴风雨下的浮萍,十八骑的情况比之海天阁主犹有过之,但是他们依然坚定如昨!

    “既然大梁欠你的已然还清,那么你欠不欠大梁的呢?”海天阁主问道:“康王生你养你十多年,大梁教你读书识字,这些算不算你欠大梁的呢?”

    “算!”纳兰墨低声回答。

    “既然你承认,那么你打算怎么还?或者说还不还?”海天阁主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纳兰墨。十八骑也轻蔑的看着纳兰墨一语不发。

    “我…..我…….”纳兰墨尴尬之极,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急得他是面红耳赤!

    “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还,那就这样好了。”海天阁主露出了一丝带有嘲讽的笑容:“呸!”一口浓痰,正吐在纳兰墨的脑门之上!

    “呸!”

    “呸!”

    “呸!”………….

    十九口痰,黏在纳兰墨的脑门之上,黏糊糊的,可是纳兰墨动也不动,宛若死人一般,就这样痴呆呆的任由瓢泼的大雨将痰冲下,从脑门冲到脖子,再到胸膛…………

    沉默。

    良久。

    无言………..

    “纳兰墨,不,梁墨,这是世界上最后一次称呼你为梁墨,你愿意去拍燕离的马屁我也不管!从今以后,你与大梁在无任何瓜葛!一刀两断!只是你也不可以自称姓梁!我大梁皆是大好男儿,焉能与你这无耻小人同姓!我以一个男人的名义向天发誓:若被我得之有人称呼你为梁墨,即使在千里之外,即使海天阁只剩一兵一卒,也必将取尔之首级!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海天阁主以手中剑指向苍天,剑光照亮了海天阁主的眼睛。那本来乌黑的眼眸,隐隐竟有赤色,如燃烧着的愤怒烈火,炽烈悲怆,似乎要将这老天烧毁,要将自己焚尽。

    那十八骑同时也以手中剑指向苍天,狂热的眼神望向海天阁主,似乎和海天阁主形成了一个不可摧毁的整体!

    “我们走!”海天阁主带领着十八骑,缓缓步行,匕首还留在他们的身上,一滴一滴地在淌血。

    血是鲜红的,脸是苍白的,虽然他们在强忍痛苦,连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已变形,但是身子依然笔直如标枪!

    没有人能够劝他们去治伤,因为世界上有种人即使双腿断了,也会继续走下去的,即使走的很慢,即使双腿会走断,即使付出他们的生命,依然会走下去的。

    眼看着,他们就要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纳兰墨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双目露出了坚毅的光芒,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等一等,我答应你!”声音很低沉,但是很有力。

    海天阁主突然脚下一个趔趄,似乎再也支持不住,十八骑倒下了,他们毕竟是人,不是铁打的。但是他们的嘴角边都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大都离侯府书房

    一米阳光,照进了书房的窗子上,窗子是雕花的,显得简单而精致。

    书房正中央的是形式高雅的书桌,

    旁坐着一人,一袭白衣,眉目俊雅,但是表情很严肃,此人正是方轻尘。

    打开窗子,微风吹过,花香满室,外面阳光明媚,蝴蝶飞舞,

    本应该是心情愉快的好时节,但是此时的方轻尘心情却十分的沉重。

    因为他自从孤身独闯居前关,大义说服楚江后,

    就感觉到燕离威权日重,而且似乎和他有了些隔阂,二人也不像以前那么亲密,言笑无忌。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永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谁也无法避免,但是只要是懂得享受生命的人,就会想出一些法子来改变它,但是过于骄傲的人往往是不屑于这样做的,方轻尘当然是很骄傲的人,他当然不愿意向燕离去解释什么,更为糟糕的是,燕离也很骄傲,所以,二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虽然没有公开决裂,但是也不复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了。

    方轻尘慢慢喝了一杯茶,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又开始看手中的谍报,这些情报都是璇玑院费了很大的力气从四处搜查到的,虽然已经击败梁国,但是目前燕国的敌人还有很多,而且大都强悍,目前最难攻克的自然要数有“铜墙铁壁”之称的潼关了。

    孙子兵法中《雄牝城》篇中,将城市分为两种,一种是地势险要,背靠山岭又有良好水源的称作雄城,非常难以攻克;而与之相反的,地处谷地,没有良好水源的,称作牝城,非常容易攻克。

    而潼关就是典型的雄城,城墙又高又厚,结实坚固,足以抵挡敌人任何进攻;护城河既阔且深,城头上又有无数精锐的士兵在保卫潼关。最最重要的是,潼关守将秦霸先不但胆略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精通兵法,为人稳重之极,将潼关守的跟铁桶一般。

    所以即使方轻尘手中有情报强大如璇玑院,士兵精锐如燕羽骑,也不敢轻言胜利,他揉揉有些发疼的眼睛,继续潜心思索如何破敌。

    过不多时,门外传了急促的敲门声,轻尘微一皱眉,因为他思考时不喜欢别人打断,被打断的思路要想重新拾起是很困难的,但是轻尘一向喜欢完美,即使他有些不愉快也不会带出来的,只听他淡淡道:“请进!”声音仍是那么温文尔雅,那么的平淡,不带有一丝烟火之气,似乎再复杂再困难的事情也会分条缕析。

    来人推门便进,见面便喊:“轻尘大哥!”

    轻尘淡淡道:“小水,什么事?”

    来人约莫十八九岁,面容清秀,身形纤细,正是轻尘与燕凛幼年玩伴之一——韦爻。

    只见小水擦了擦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道:“不好了,陛下独自带领燕羽骑攻打潼关去了!”

    “哦?”轻尘一点诧异的神色都没有,好像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轻尘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小水急得直跳脚:“陛下都走了三天了!你还不赶快去追!”

    “我去了能有什么用呢?”轻尘露出了几丝落寞的神色:“我去了能怎么样呢?让他回来,从长计议?他能听我的吗?”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小水焦急的问道:“总不能干看着吧!”

    “我现在唯一希望的是燕离不要输的太惨,能给燕国多留下一点希望。”轻尘苦笑道。

    “输的太惨?怎么会呢?陛下也是绝代名将啊,百战百胜,生平未尝一败!怎么会输得很惨呢?”小水不解的问道。

    方轻尘长叹一声,道:“小水,你虽然聪明过人,但是对于军事认识的还是太少啊!燕离正是因为未尝一败,在战场上没有受过挫折,所以才会失败!所谓刚则易折,大体就是这个道理!那秦霸先又是出名的足智多谋,最善守城不过,如果燕离不能够一鼓作气,给予秦霸先以致命一击的话,那么时间拖的久了,我军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弓弦绷得紧紧的,只要有一点失误,就会惨败啊!如果燕离能够冷静应变还好,而他如今的状态……..”

    “那我们是不是输定了?这,这该怎么办呢?”小水急得满头大汗。

    “蓝恕是左先锋?恩,我先给他写封信,你去派人送给他!”方轻尘微一沉思,便做出了决定。

    ————作者的废话分割线—————————

    啊!不许PIA下我去,我保证只出来一次,介个介个主要是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段比武,而且篇幅还这么长……

    近年来武侠式微,我第一本通俗文学看得就是武侠,我还记得是古龙的小说,所以为了满足我变态无限的武侠怨念,乃们就让我好好爽一下吧,好了,爬下,结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