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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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了

    想到他从小就视为神祗的三哥,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女人而如此对他,他就愤怒,愤怒得身体都要炸裂了!

    可惜眼前没有敌人可以杀,他只能舞着大刀,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练武之上。

    那把五六十斤重的大刀,被他舞出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光和一阵阵呼呼乱叫的刀风,刀风所过几年,皆是残枝断叶。

    手下们全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的怒气伤到。

    他已经练了三个时辰,天都快暗了,他却似乎不知疲惫,仍在汗如雨下地挥刀。

    直到一个手下跑过来:“四爷,西郊丁零镇有飞鸽传信给您。”

    月风高这才停下来,拎着大刀,瞪着大眼:“拿来。”

    手下把字卷送上。

    月风高扯过字卷,打开,一眼就看完了,怒得双眼喷火,骂了一句:“该死的女人!”

    而后将字条揉烂,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大步回屋,换衣服。

    这个死女人竟然跑了!

    她竟然敢跑!

    她分明在跟他作对,真是不知死活!

    他非把这个女人揪出来,亲自将她的脑袋砍下来,挂到大街示众不可!

    他愤怒地想着,快速换上衣服,吼道:“将我的血光带来。”

    “血光”,是他最爱的战马,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日行八百,号称天下速度最快、斗志最强、最懂人性的宝马之一,只有上战场时,他才会用到血光。

    现在,对他来说,杀掉那个女人,就像上战场一样。

    一天到晚坐在浮云阁里,就能将他的三哥迷成那样,这种女人,若是出了浮云阁,还不知会酿成什么灾祸——他要在那个女人成气候之前除掉她!

    血光很快被牵来了,他翻身上马,怒吼一声,血光便扬蹄而去,快如闪电。

    他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逮到那个女人。

    他虽然不像三哥那么聪明,但是,他是天生的战士,若将对方想象成敌人,他就能大致猜测到对方的行动。

    那个女人野心勃勃,好不容易打动他的三哥,怎么会甘心离开天都?

    所以,那个女人最终还是会选择逃往天都,想混进城里,而后寻求他三哥的庇护。

    ——女人,就是这么贱的东西,他相信她也不例外!

    他并不解红妆,他对于红妆的分析并不准确,但是,却蒙对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红妆,绝对不会离开天都!

    依照那张字条所说,那个女人是昨天深夜悄悄撬开门锁逃出去的,她一定会连夜赶路,往天都的方向逃去,从小镇到天都,步行要将近一个白天,但她一定不敢大白天赶路,就算乔装,也不敢搭乘马车或与人随行,因为,以她的个头和口音,与当地人的差异实在明显。

    半夜赶路,摸黑前进,而白天要掩人耳目,还要时刻关注和躲避追兵,她的速度一定很慢,能在城门关闭之前入城,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就赌她还没进城,而他,就在城门守株待兔。

    就算她今晚进不了城,明天早上也一定会进城,除非她被追兵给抓到了,不过,那几个追兵大概还没有那么好的脑子能猜测到她的行动,还是他抓到的可能性最大。

    身为从小就接受各种教育和磨砺,立过不少战功的皇子,他终究不是泛泛之辈,该想明白的,他还是能想明白的。

    红妆确是非要入城不可的,夜九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在四皇子要她离开群芳楼后,她就想过去墨云城找夜九,但是,墨云城山高路远,交通不畅,一路上村落稀少,加上冬天将至,去那边的行人更是稀少,一路上未必有地方可以补食和歇息,她非要独自上路,在路上病倒或迷路什么的,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还是决定留在城里等他。

    装乖卖傻,她很成功让他们以为她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弱女子,他们将她带到小镇上后,没有绑住她,而是将她关在柴房里,但她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柴房困住?

    半夜撬开柴房,她连夜赶路,往天都的方向狂奔。

    已是深秋,晚上寒凉,又漆黑一片,她全速行走,但走到天色大亮,才走了一半的道路,因为担心追兵,她做了简单的乔装,尽挑着偏僻和阴暗的地方走,还想方设法避开其他行人,脚程很慢。

    直到离天都不那么远了,她才冒险拦了一辆马车,付钱赶路,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然而,进城之后,她刚想就近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一把大刀,就横在她的面前。

    她抬头,看到了四皇子那张怒如雄狮的脸庞,当下,她唯有轻叹,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看着四皇子。

    月风高骑在“血光”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生路不走,偏偏走死路,我成全你。”

    红妆没有求饶,也没有害怕,只是缓缓地道:“四爷,你就没想过,留着我比杀了我更有用么?”

    月风高嗤笑:“你能有什么用?在床上取悦男人么?可惜,这一套对我不管用,我也不会给你机会接近太子。”

    虽然他的刀尖就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但红妆始终镇定:“我懂得很多秘密,这些秘密,也许会对四爷有用。”

    月风高又冷笑:“我的探子多得是,不需要你一个女流之辈来成事。”

    红妆叹气,不再作无谓的游说:“四爷想在这里杀了我吗?”

    天暗了,天气阴冷,她为了避人才往最偏僻的地方走,结果,这四面无人的,他要杀了自己,没人知道。

    月风高盯着她:“我不会回答死人的任何回答!”

    说罢,他扬刀,一挥,红妆只觉得身体一疼,眼前一黯,就没有了任何知觉。

    处理掉红妆以后,月风高骑着血光,不紧不慢地往皇宫走去。

    如果三哥知道他弄死了这个女人,会有什么反应呢?

    真的会不要他这个弟弟?

    甚至会杀了他这个弟弟不成?

    呵呵,他笑得有几分嗜血,如果真是那样,那就说明,他杀这个女人,完全正确的!

    能让他三哥抛弃兄弟的女人,绝不能留,即使他因此而不能呆在三哥的身边,也值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没有半点悔意和惧意,回到宫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然后又洗了一个痛快的冷水澡,换了衣服,呆在练功房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掷着飞镖。

    三哥什么时候会发现?

    瞒不了多久的,他三哥就是那种能看穿一切的人,他今晚的行动,很快也会被他三哥知道的。

    三哥,到底会如何处置他呢?

    他没有等待太久。

    终于有一只飞镖正中红心的时候,他正在等待的人,出现在他身后,无声无息的,但他就是知道他来了。

    他没有说话,没有回头,只是,手中那只飞镖,连靶子都没有射到。

    “红妆呢?”月映华没有寒暄,仍是开门见山。

    月风高笑了一笑,还是没回头:“什么时候,你把一个女人看得比兄弟还重要了?”

    月映华道:“原因,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听不进去,我也不想再说,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月风高道:“我之前不回答,现在就会回答么?”

    月映华道:“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但是,我还是希望由我最信任的兄弟告诉我。”

    月风高笑了一笑:“你还当我是信任的兄弟?”

    月映华:“如果你再这么任性,那我将无法再信任你。”

    他说得很平静,但这种口气,却是他最认真的口气。

    月风高沉默了一下,终于道:“她死了。”

    身后,是沉默,很沉重、很压抑、很可怕的……沉默。

    他不用看也知道,他的三哥在努力控制情绪。

    “不可能。”

    好一会儿之后,他听到了这样的反应。

    他又笑了一笑:“是真的。你在城里布下了那么多探子,我刚才出去,应该也有人暗中跟踪吧?虽然我避开了,但是,你的人应该还是能查到我做了什么,不出今晚,你就能确定我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月映华又深吸一口气:“除非见到她的尸体,否则我绝不相信。”

    月风高道:“她若是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也不那么在意她,我也许还会放她一条生路,或者留她全尸。但是,她非要来找你,还让你为她抛弃兄弟,我怎么可能会留她全尸?你永远都不会见到她的尸体。”

    这番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击在月映华的心口上。

    他捂住胸口,后退两步,要用另一只手扶住墙壁,才能勉强站稳。

    “你、你……”他的声音,突然之间就变得异常沙哑起来,“她……她来找过我?”

    本来,他只是觉得她是很特别、很有魅力和吸引力的一个女子,他又跟她聊得很投机,不想她就这样消失,想救她一次而已,并没有太执着的念头,然而,被老四反反复复地说他如何在意这个女子后,他就真的觉得她对他来说,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重要了。

    现在,听到老四说她死了,连尸体都不留下,他的心,就出乎他意料的疼,疼得厉害。

    而且,听老四的意思,她是因为来找自己才遇害的,他的心,更是前所未有的疼……

    听到他蕴含痛苦的声音,月风高在意外之余,突然更不敢回头看他了,缓缓地道:“她昨天晚上就逃走了,本该能逃得掉的,我只是守在城门口赌她会不会回天都,没想到,她居然回来了,除了找你,还能找谁?她果然对你有非分之想,罪该万死……”

    月映华觉得自己都无法呼吸了。

    原来,她也对自己这么有心么?

    她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回来会很危险,但她……还是回来了么?

    结果、结果却为此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与人生……

    而他,却晚了一步……

    咚!一口气没能缓上来,他生生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