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择君嫁 > 择君嫁_分节阅读_75

择君嫁_分节阅读_75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helenr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想起身去园子里逛逛散散心。

    几次劝阻无效后,冬梅心软终敌不过,只得捧着药碗柔声诱哄道:“好公主,那你先乖乖吃了药,我们就答应扶你出去走走,可好?”

    瞧到对方像骗奶娃娃似的温柔语气,平阳懵了懵,有点愧疚心虚。却也不愿轻易妥协,思及,牙一咬,抬首佯作怒状厌恶地瞥了眼药碗,嘟嘴轻叱道:“本宫不信,前次怜烟还说吃完那几帖药,就再也没了的。可,到现在还不是每天三碗,本宫现在就要出去,否则再也不吃药。”

    说着,佯怒扭身面朝里摆明了谁都不理,这可急坏了一众。

    冬梅一众愣了愣,束手无策。只得回脸狠瞪怜烟,很是怨怒。

    瞧了眼最近因孕事脾气越来越难缠的公主,怜烟哭笑不得,挑了挑柳眉,抬手示意了下,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敛帕涕泪道:“公主,奴婢该死。甘愿领罚,只求公主莫气坏了身子……”

    话未说完,已然泣不成声,哽咽不已。

    听得这话,平阳再也狠不下心肠,连忙回身焦急地开口解释道:“本宫乖乖喝药便是,你莫再哭了。怜烟,你……”

    得了话,怜烟迅速收去泪水转忧为喜,呵呵笑着谢恩起了身,顺势将药碗递到平阳面前。瞧到这场景,众人无不捂嘴忍笑。

    瞧清了对方脸上的笑意,平阳顿时恼红了脸,半晌,咬牙道:“喝药就喝药,哼!怜烟,你这欠打的妮子,哪里来得这么多鬼心眼。”

    “公主,可是冤枉死奴婢了。喝完了药,奴婢扶你出去走走。”

    “真的?”

    “是真的,这次绝不骗公主。太医说了,可以出去走动走动。因为公主一旦生育完,坐月子就更轻易下不得地了。现在,倒是可以。”

    闻言,平阳撇了撇嘴,顿觉索然无味。乖乖地接过药,屏息憋气一口喝完。从凡雁奉着的小瓷碟里取了个梅子压口,轻倚回靠枕,询问道:“最近宫里可太平?父皇的身体可安好?二皇嫂那,可妥当了?”

    怜烟无奈地摇了摇头,边帮着掖好被角,边回话道:“一切都好,陛下这几日又开始上朝了,气色比先前好很多。

    太子妃那,就更不必操心了。哼!那黄良媛肚子倒是争气,生了个儿子,可惜了,太子一点都不上心。

    呵呵,今个听底下的人回禀说:最近太子殿下不知哪个经捋顺想通了,性子也变得温和了,如今整日围着太子妃那转悠,片刻都舍不得离开,把小郡主宝贝得跟甚么似的。

    太子妃难过自责未能生得嫡子有愧,太子还劝说她甚么来日方长,总会有的。所以,公主您,还是安心好好休养的要紧。”

    都是好事,平阳却莫名听得一阵心惊肉跳的,想了想,开口道:“真是这样的?二皇嫂那,当真无碍了?子嗣延续向来是很……唉,却也强求不得的。罢了,改日,你且送些补品去,告诉长宁有空多去陪陪二皇嫂。

    二皇兄那,轻易大意不得。不说其他,总该记得简良娣诞下的是个女孩时,我那没心肝皇兄的反应,何其绝情。对他心里所谓的最爱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

    唉,所以,立刻通知下去:继续加派人手,日夜照顾好太子妃,尤其是小郡主。还有告诉下面的人:以后凡事多思虑一二,行事不能有片刻懈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呃,奴婢考虑不周,请公主责罚。”

    平阳勾了勾唇角,浅笑揶揄道:“罢了,本宫哪敢罚你们!!”

    怜烟臊红了脸,气得直跺足,不满地嘟嚷道:“公主,您扣得这帽子可够大的,压死个人。”

    “哦,那就罚你扶我出去走走。可好?”

    闻言,怜烟愣了愣,公报私仇还如此冠冕堂皇,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敛帕娇笑开来,上前几步,说道:“奴婢遵旨,到底公主棋高一筹。奴婢,心服口服。”

    平阳勾了勾唇角,低首掩去嘴角苦涩的笑意,二皇兄,但愿是她多虑了,万莫做出寒心的事情才好。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开口道:“不行,且立刻将小郡主送到母后那去,只管说是我吩咐的,而太子那则说:太后皇后喜欢小郡主就留在宫里养着了。”

    怜烟怔了怔,心里虽疑惑不解却也不多问,只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冬梅,你们好好陪着公主,我去去就回。”

    瞧着怜烟离去的背影,平阳已没了出去散心的念头,只感心力交瘁。挥了挥手,说自己想静静,便打发冬梅她们出去了。

    靠坐着发了会愣,低首抚了抚高隆的肚皮,勾唇笑了笑,小声地喃喃自语道:“璟儿,娘亲对不起你。但你放心,这一世,你不会有事的,会活得好好的。娘亲,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出生,一个慈爱的好父亲。”

    再次怀上璟儿,她一点都不后悔。只恨老天爷不开眼,处处为难於她。她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艰辛,二皇兄的糊涂混帐,大皇兄的淡然事外,剩下的弟弟们年纪又尚幼堪不得大任。偏此刻,父皇的病情早已回天乏术。

    放眼望去,没一个可以依靠的。另外,内有庆山王等一众欲夺皇位蓄谋已久,外有以祁、慕容两家为首的众藩镇门阀心怀不轨伺机而动。

    她真的好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了。再加上长宁的一闹,算是彻底捅破了那层薄得不能再薄的窗户纸,所有的猜忌不和几乎都摆到了台面上,彻底炸翻了锅。后果远比她当初预想的,还要严重的多。

    祁暮清何许人也,阴狠无情的恶鬼罗刹。慕容棋,更是轻易招惹不得的。偏偏,长宁那丫头不知死活,一次得罪个够呛。

    两个月来,虽同在一处,除了她去探望祁暮清,见了几回面。可对方一次都没来过她这。而且纵使她腆着脸去了,对方也兴趣缺缺,爱搭不理。个中原因,哪怕瞎眼的也瞧清楚了。他祁暮清不是傻子,老早将她看得透透了。

    这样也好,她不必再费心掩饰,违心去讨好对方。只可惜一件事:对于祁、慕容两家,她之前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还有就是:可怜了肚里的孩子。

    原本她想将璟儿暂时寄放在结庐草堂,一则是因为齐夫子的为人,她放心。二则是祁暮清、慕容棋经常去结庐草堂走动,一来二去间,祁、慕容两家自然会与璟儿有接触。就算哪天不幸一切还是发生了,他们看在齐夫子的面子上,肯定不会为难璟儿,璟儿也有个好去处。

    可如今,怕是不能如此了。她不能再寒了齐夫子的心,也算留个善缘吧。说不定,这一世替她收尸敛葬的还会是他。

    想到这,平阳双眸虽含泪,嘴角却勾起丝幸福的浅笑来,此生得遇此知己,她知足了。纵使身死魂灭,也明目了。

    璟儿,娘亲前世生你的时候,差点没了命。那时,至少还有你那亲爹不管出于何目的,愿意替娘亲四访名医求药方来诊治。这一世,娘亲只能偷偷躲着生下你,但愿你这孩子听话些,到时莫太为难娘亲,娘亲,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下,这身子骨坏不得。

    七九回 火枫

    一晃眼,枫叶又红了。濯园红枫阁,恰是一年景致最好的时候。抵不住冬梅三不五时的念叨,平阳从原来的内院搬到了红枫阁休养。

    足了九个月时,稳婆、太医等一众就开始全天备候了。满园秋色,菊花傲骨,红枫飘落。日子一天天过去,可那高隆膨大的肚子就是没动静。

    偏太医会诊后又说一切正常,怕只是时候未到。没着没落的话,这可急坏了濯园里的众人。

    状似淡定扫了眼众人,徐太医心里实际也没了谱,行医几十载头次遇到这种情况,低头思量了会,扭身与随行的同僚商量了会,回头捋了捋胡须,一字一顿地说道:“再等三日,若还是不行,只有催生一法了。”

    话音未落,惊得众人无不脸色大变。如今平阳公主的身体哪经得这般折腾,秋月气得咬牙,当即低喃直骂:“庸医”。甚者提出,要将这胆大妄为的拖出去砍了。

    正当一群人因意见不合而僵持不下时,一直躺着闭目假寐的平阳,由着紫鹃的搀扶坐起,开口说道:“莫吵了,就听徐太医的。徐太医,你说:我现在该做甚么?”

    听到公主这么说,众人只得怏怏闭了嘴。

    徐太医怔了下,上前几步,隔着重重纱帘,拱手回禀道:“微臣可先替公主开一些利产催生的食谱、药方,再辅之以针灸,胎儿至今没有动静,许是前些日子受了惊扰,但早已无碍。

    常言道:怀胎十月,晚一点的情况也是有的。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不出七日,必有成效。”

    平阳唇角勾了勾,抚了抚小腹,轻笑道:“孩子没事就好,那就有劳徐太医了。”

    “微臣遵命。”

    “都退下吧,本宫乏了。”

    “是!”

    众人领命,弓身道万福金安后,便依次默默退了出去。

    内室恢复安静,平阳撩开纱帘,勾首瞧了瞧窗外的景致,火枫飘红瑰丽绚烂,不由有些心痒。趁着紫鹃也离开的当口,兀自掀开锦被,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披上外衫,趿拉着鞋移坐到了靠窗的香榻上。

    映入眼帘的一片嫣红,仿佛一下子将她带到了清凉山后的茅草亭。对诗茗茶,畅谈心中所想,论谢公说五柳,相识了此生的知己。她一度迷醉在那种温柔里无法自拔,甚至起过撇开一切纷扰与他相守天涯的念头。

    可惜,也是她自己一手葬送了这段枫叶情,思及此,抬首瞥了眼对面的书架,里面有一本她再也不敢去碰触的书——《五柳文选》。

    她记得那人送她书时的手足无措,晕红的耳廓,羞涩的浅笑,她更记得自己看到《闲情赋》那页空白处小字时的春心萌动。那种沁到心间的甜蜜怦然,莫生难忘。

    平阳勾起抹淡淡的浅弧,似笑非笑,透着几分凄哀,轻声低喃出:“以此寄情,莫逆于心……”

    终是她负了那人,自己被仇恨完全蒙蔽了双眼,一步步将自己引到今日进退维谷的死局里来。皇朝真的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嘛?她李氏一族真的逃不过覆灭衰败的命运嘛?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一步步谋划走到今天,早已双手沾满了血腥,亲手斩断了情丝,费劲心机,机关算计,到头来终还是要为他人做嫁衣嘛?她真的累了,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满目的殷红刺痛了她的心,眼前一片模糊,此刻的平阳像是回到了那个娇弱无助的小女人,只想有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独自扛着一切的煎熬,残忍的现实,漫长的寂寞,平阳觉得自己再也无力支撑下去了。

    当巧,紫鹃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抬眼瞧到平阳居然偷偷坐起来,刚想出言念叨,入眼未干的泪痕,让她将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平阳扭身敛帕偷拭去泪,抬首勾起抹牵强的浅笑,说道:“我还奇怪怎半日不见人,原又是端药去了。”

    闻言,紫鹃轻应了声,将药碗递来,低语道:“公主,吃了药,我搀扶你出去走走。徐太医说了:早晚多走动走动,也利于早日顺产。”

    “是嘛,好,听你的。”

    静静喝完药,歇息了会,由着侍婢的搀扶,平阳慢步走出了门。踩着脚下的落叶,放眼望去,一片嫣红绚丽,风情万种。瞧着瞧着,人的目光都放柔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