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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_分节阅读_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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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做什么?我不知道。

    许是见我睡得正好不忍吵醒我,许是在吊唁自己仅存短暂的生命,许是忧心着金陵的前途安危……

    我闻到房间里渐渐颓靡的熏香,一丝丝,一缕缕,宛如一种渗入肺腑的绞痛。

    紧紧咬着唇,难过得想哭,却只能拼命地忍着,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既然他不希望我知道他的病情,我就假装什么也不知。

    依稀闻得他低声的呢喃,宛如灵魂的躁动,在房间里幽幽飘荡。

    “以前我总不喜欢别人对你好,萧家那两兄弟,或是楚在劫、蔺翟云他们,都让我觉得碍眼。现在我由衷地庆幸,他们是爱着你的。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有他们在你身边,替我照顾你,我走得也安心。”

    他轻声笑了起来,有种苦涩的味道:“你总是不知道我在想你,是因为你不爱我,我明明知道你不爱我,却还爱你,是因为我太傻,选择逃避现实。也许有时候,逃避不是因为害怕去面对什么,而是在等待什么。我一直在等,等你爱上我的那一天。如果等待能换来奇迹,我愿意这么等下去,一年,一生。可上天似乎不愿再给我时间了。”

    “其实我一直都无法自信,你会不会爱上我,就算选择嫁给我,就算真的决定一辈子一起过,也只是因为感激和愧疚。明白不被你爱着这个事实,心里总觉得很难过,现在反而开心了……幸好啊,幸好你还没有爱上我,那样我死了,你也不用太伤心。”

    “我一直都认为,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你是我的故事……但我知道,我不是你的故事。我怕现在就这么走了,再也不能在你的故事里留下什么。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属于我们俩的孩子还没出生,我很害怕有一天你会忘记我。还有什么能证明我曾在你的生命里活过?”

    “悦容,我真不想早走这一步……”

    最后一声哽咽,是破开胸腔的一种悲怆,我感觉到脸颊一滴冰凉。

    不是我的泪,是他的。

    酸楚溢了满腔,欲要夺眶而出。

    为什么我们的悲伤汹涌像大海,却总是要忍耐?

    我竭力佯装睡着,直到他累了,也睡了过去,沉稳的呼吸缓缓传来,那么有力而坚定,告诉我这一刻他是活着的。

    起身为他盖好被子,我冲出房门,跑到没有人的庭院里,才敢发声大哭。

    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没有了力气,哭得连仅仅念着他的名字,都觉得灵魂都碎裂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吃还魂丹,也知道他想要什么。

    埋葬不了别人,于是埋葬自己;埋葬不了从前,于是埋葬以后。

    池塘里水波荡漾,倒影蓝的天白的云。

    天穹无垠,千年万年岁月的流逝,看尽了悲欢离合,看尽了生老病死,总不会流露慈悲,怜悯世人一滴眼泪。

    湖面映出一道人影,我回头,蔺翟云站在我的身后,清癯的面容,风霜满面,漆黑的眼眸翻涌着云雾,散开了,成了水汽。

    我擦去眼泪,对他说:“先生,劳烦你去地牢帮我找一个死囚,要身体健康的,老的丑的都没关系。”

    他握了握拳头:“你想做什么?”

    我无力地软坐在地上,靠着树的枝干:“你擅长药理,不可能没发现我身中阴阳蛊,现在我要解蛊。”

    蔺翟云愤怒地一拳捶在树身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

    我仰面望天,双掌附在脸上,眼泪渗过指缝不住地流下:“他想要一个孩子,我不能不给他啊……”

    一个属于我和他的生命的延续,一个他曾活在我生命里的证明。

    我总是这样,走了很久很久,偶然一回头,才发现失去了很多很多。

    焦躁,不安,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什么,或是,弥补什么。

    我的这一生,一直在偿还。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章节字数:3596 更新时间:10-08-04 09:06

    房间幽暗,只点着盈盈一盏烛火,脆弱的火苗在潜进的夜风中奄奄一息。

    我展开丝巾,蒙住自己的眼睛,心无旁骛。

    “咿呀——”房门打开,脚步声很轻,呼吸沉重如山。他,一个死囚。

    解阴阳蛊,要通过交歡把蛊毒渡到对方的身体里,这样的方法的确荒唐,却是眼前最快最唯一的。

    蔺翟云已帮我安排好了一切,尽管他不愿意,最后还是顺从了我。

    他说:“这世上有三种人不会获得幸福,一是拿自己的错误惩罚自己,二是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三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夫人,我们都犯了这样的错,这辈子是注定要不幸了……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他没再说下去,抑或是,是我选择没再听下去。关于生命真谛的领悟,关于大而无畏的牺牲,对现在我而言,都太过尖锐。

    事先服下催情的药,沐浴净身,为了让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

    募地觉得可笑,洗干净了却是为了弄脏自己,也真是一种堕落的丑行。

    我对那人说:“把蜡烛吹了,再过来。”

    一种命令式的口吻,无情无欲,我坐在塌上,心静如死。

    他并未依言,走到我面前亲吻我的唇,熟悉的鼻息让我惊呼出声:“长卿!”

    正要抬手抓去蒙眼的丝巾,被他制止住了,将我整个人放倒在床榻上,以吻封缄。

    他靠在我的耳边低泣:“悦容,你真傻,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一个人承担,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在你心中,我竟是一个如此不堪托付的丈夫……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一步?如果你爱我,又为什么要作践自己?你可知这样做,我感觉不到快乐,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浸湿了我的鬓发。我期期艾艾,惊讶过后,余下愤怒。蔺翟云,枉费我如此信任他,他却虚以委蛇,背着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司空长卿。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让我实现他最后的愿望?

    衣衫被一层层卸开,我察觉到他的意图,大喊:“不要!长卿!”惊慌失措地去阻止,却被他扣住双手,过头压在枕上。他的力道如此之大,不容反抗,不再是先前那副病态,我知道他定是吃下了还魂丹,也渐渐地猜到了他几分心事。

    本就是将死之人,就用自己的身体为我解蛊,怎情愿别人将我糟蹋?

    原先服下的催情药渐渐地发挥了功效,我浑身燥热,虚脱无力,软躺在他身下承欢。当他进入到我身体的那一刻,快/感伴随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两人齐齐吟哦出声,紧紧地抱在一起,像漂浮在海面上的罹难者,抓着浮木不肯放手,又像两只困兽,舐舔彼此的伤口,发出沉重的呜咽。

    我嫁他至今将近一年,虽多有亲热,今日却是第一次真正的行/房。在他之前,我只有赵子都一个男人。子都的爱是沉稳的温柔的,带着不可捉摸的风暴,而长卿的爱却是激烈的浓郁的,夹杂着蕲艾绝望的无助。

    身体的结合,竟是如此的空虚。

    或许我们本可以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个明媚的清晨,感动于他不变的温柔,倾心爱上他——那样的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再如斯悲哀疼痛?

    只是可惜,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爱上他的时候,他却要离开了,身体发肤都因这样的生离死别而焦灼着。

    那一夜,我们不知疲倦地交歡,仿佛明天就是末日,一时睡过去,又在睡梦中因律动的快/感而醒过来。这样相爱,沉溺情/欲,忠实身体原始本能,那些过去的,失去的,过不去的,得不到的,最后都能拥有了,你不再残缺,不再觉得死亡是如此的可怕。忘记兵临城下的最后一战,忘记曾经依依不舍的爱情,忘记所有的不快乐,竟美好得让人想掉眼泪。

    再度睁眼,天亮了,依稀闻得空气中甜蜜的味道。

    他坐在床畔,对我微笑,万年不变的爱的温柔。

    我回以灿烂笑容,却是哭着的。我问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爱上他?哪怕只是爱上他的笑?

    “早啊,长卿。”

    “不早了,傻丫头,日上三竿了。”

    我们都在微笑着骗自己,两个人在一起很快乐。其实快乐早已被洪流无声卷走。

    如果时光能留在原地,如果我们能回到从前,我一定会和他坐在一起,聆听那些永不老去的故事,最后慢慢皓首。

    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见他身上穿戴整齐,问:“出去过了?”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将一份密函递给我,像个志得意满的孩子:“你看吧,我是从来不会骗你的,我说过睡醒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接过后焦急地展开,快速阅读。

    密函是曲慕白写的。皇都沦陷之后,他率领部属与萧家十万大军对峙,相互牵制不前,两军陷入胶着状态。曲慕白本想速战速决,萧家将帅却迂回对战,有意拖延。获悉江北战事告急,金陵岌岌可危,曲慕白饶是沉稳如山的个性,也不由变得焦虑起来。就在这紧急关头,原先攻占皇都的夜枭军突然来援,魁首夜枭面带鬼神面具,与他相互配合,前后夹击剿灭了萧家大军,并严密封锁一切消息,至今萧家还浑然不知。

    曲慕白在信中道,金陵只需再撑上三日,他与夜枭的援军便可赶到。

    我大喜:“这真是太好了!”在劫,你果然没让阿姐失望!

    在劫麾下原本便有二十多万义军,先前又从天赐手中“盗取”虎符,平添了二十五万皇家御林军,再加上曲慕白的十万金陵军,以及金陵尚有的军队,将近百万雄师,指不定不仅能抵御萧家如狼似虎的进攻,还能将长川军打出江北,收复失地!

    看向司空长卿,我掩饰不住脸上的雀跃和感动,从身体深处涌出一股力量,此刻觉得世界充满希望。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他带来的。

    他昏睡的时候,我兵行险地,陷入绝境;他一醒来,柳暗花明,复见前程!

    这一刻的他于我眼中,盎然卓越,化为光,化为火,化为一种神奇的存在。

    我别过脸不经难过起来,这样的光火,还能照亮我的生命多久?

    屋外传来三声敲门声,司空长卿拉起我下滑至腰上的锦被,将我赤/裸的身子包裹着抱进怀里,才应道:“进来。”

    “咿呀——”房门被推开,蔺翟云走了进来。

    他是来为司空长卿诊治的,却事先跪在我面前请罪。我转过头不看他,实则心里对他有怨。自他起誓效忠于我,我一直对他敬戴有加,却是第一次如此冷漠对待他。他跪在那里,面色黯然,却也无怨。

    屋子里气氛稍许僵硬,司空长卿笑笑,道:“蔺先生来得正好,快些为我号脉吧。”

    蔺翟云跪地不动,如一尊石蜡。

    我担忧司空长卿此时的身体状况,无奈道:“我不怪罪你了,快给长卿看看身子吧。”

    蔺翟云叩首领命,这才起身为司空长卿把脉。事后从衣袖里掏出半个巴掌大的瓷瓶,从里边倒出三颗褐色药丸附于司空长卿掌中,司空长卿毫不犹豫便扔至口中服下。

    我焦急问:“怎么样了?”

    蔺翟云垂着眼帘,始终不曾直视我,平着声音回道:“情况尚算稳定。”看了司空长卿一眼,便请退离开了。

    我是了解蔺翟云的,他是对我有所隐瞒,必定是受司空长卿所托。侧首看去,果真见司空长卿正深意凝视我,见我看他,便咧嘴笑了笑。我也回以一笑,最终没有开口问下去。他掀了被子,我脸一红,怀臂抱住身子尖叫起来,所有声音被他以吻封住,与我耳鬓厮磨,含住我的耳垂,轻声说:“悦容,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我心一痛,他终于说出口了,喘息着笑说:“好啊,要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一定要像她娘那样的女孩。”他捧着我的脸,深深凝望,好像要把我记进灵魂里,带进轮回里。

    我勾住他的颈项吻上去,他缓缓闭上眼睛,遮住了那抹让我锥心的痛。

    这一次,他很温柔,没有像昨夜那样焦躁急切而不知自制,亲吻我身体每一寸肌膚,然后温柔地进到我身体里。我的心像湖面一样,被春风吹皱,留下一池的涟漪。我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