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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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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心灰意冷了。

    “嗯, 只是请假, 我得在家照顾我爸爸。”

    “你成绩那么好,不去学校多可惜。”

    “你怎么知道我成绩好的?”

    “嗯、嗯……”

    看着王爱民涨红了脸,李蓁蓁心里恍然大悟, 真是,这也太早熟了吧,现在就知道要慕少艾了?原身才13岁!平时也看不出王爱民有多关注原身,李蓁蓁很无语。

    “你家里不忙吗?要不把板车给我吧,我自己去拉煤就好了。”

    “不忙不忙,让我来帮你吧, 我家刚拉了煤, 好几百斤呢,你一个人肯定拉不动。”

    说完这些,两个人一阵沉默, 李蓁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肯定不会喜欢这种小男生的, 就连原身, 也只不过把王爱民当做一个普通邻居, 得想办法打消王爱民的念头。

    到了煤站,李蓁蓁很顺利就把蜂窝煤买好了,果然多了100斤, 幸亏带了板车,不然在人来人往的煤站,400斤蜂窝煤也不可能有机会放进空间。

    两人推着板车往家里走, 一路上李蓁蓁都在想,怎么拒绝才不会伤了人家小男生的心,没想到王爱民就像听不懂似的,两人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到了李家,王爱民又很积极地把蜂窝煤堆放在杂物间,还打算帮忙去把板车还了,李蓁蓁手扶额头,忍不住了,盯着王爱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王爱民,我觉得我们都还小,应该要认真读书。我在家里也是要专心读书的,很专心的那种。你也是,应该要专心读书,不要为别的事情分心,你觉得呢?”

    “好,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王爱民笑得很开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板车也不顾了,居然面带羞涩地跑了!

    我了个去,这是怎么回事?我说错什么了吗?他到底在脑补什么!

    李蓁蓁的内心是崩溃的,难道因为自己是穿越的,心里年龄比较大,已经跟现在的小孩子产生代沟了吗?!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李蓁蓁拿了两斤高粱面,推着板车去了废品回收站。

    “老爷爷,是我,我来还您板车了。我爸爸听说您借了板车给我,很感谢,让我拿一点高粱面给您,真是太谢谢您了。”

    “板车放在那里就好,高粱面你拿回家去,这点小忙,值不得什么。”

    “对您来说是小忙,对我来说可是大忙,不瞒您说,以后要是还要拉煤,恐怕还得继续麻烦您借我板车呢。”

    听到李蓁蓁这么说,老大爷才笑呵呵地接过高粱面。

    “呵呵,没问题,你尽管来借。”

    “老爷爷,您这里好多废品呀,都是别人不要的吗?”

    “是啊,这些都是废弃的,送到我这里来,我给分好类,要是有用的就送到大厂子里去。”

    “您真厉害,老爷爷,您这里有没有什么书啊报纸啊之类,我想拿回家里练字。”

    “有,那边儿还有一堆,昨天刚送来的,你要不嫌脏就自己去翻翻。”

    李蓁蓁非常兴奋,前世听说六七十年代的废品回收站里面卧虎藏龙,经常有人淘到好东西,她早就想来看看了。

    这是一堆破破烂烂的书籍,里面还胡乱夹杂着一些陈旧发黄的报纸,李蓁蓁掀开这些报纸,顿时扬起一阵带着霉味的灰尘。

    李蓁蓁毫无防备,冷不丁就被呛到了。

    咳嗽了好一阵,李蓁蓁又回来仔细翻找,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课本和书刊,不仅破烂还发霉,里面最有价值的,可能就是一本掉了页还被火烧过的新华字典了。

    李蓁蓁有点失望,又不死心地把四周的废品堆都看了一遍。

    放金属的地方,只有生锈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破铜烂铁,放木头的地方,都是些缺胳膊断腿的杂木桌椅,还是坏得不能用的那种。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黑酸枝做的椅子,已经拆了变成一条条木头了。

    除此之外,就是废弃的日常用品了,什么破了个大洞的搪瓷脸盆,碎了内胆的热水壶,摔成八瓣的粗瓷海碗之类的。

    这跟李蓁蓁想象中的,小人书按堆卖,青铜器论斤秤,名贵家具随便搬的场景大相径庭。

    其实,李蓁蓁想多了,现在的生活条件不好,别说好好的东西不可能扔掉,就是损坏了一点儿,只要还能修好就能继续用,没看到王爱民就来这里找桌子腿回去修桌子么。

    那些真正的好东西自然有它的去处,次一等的也能卖给旧货市场,能流落到废品回收站的东西,已经被有心人筛了许多遍。

    也不能说就没剩下好东西了,毕竟也有人不识货不是,但相对来说很少,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让李蓁蓁遇见呢。

    李蓁蓁很快就释然了,在这里没有收获也是正常的,看看天色还早,李蓁蓁打算到城西市场去逛逛。

    城西供销社,布料柜台,一排高高的货架上,叠放着各色布匹,两个男售货员站在柜台与货架之间,正忙碌着给面前的大妈大婶拿布料,双方热烈地讨论着。

    柜台前等待买布料的人还不少,一个个都把热切的目光投向货架。

    李蓁蓁从后面看过去,毫不怀疑如果没有柜台挡着,那两个售货员就会被人群给包围了。

    “这个不行,你再把那边,对,就是那边,那匹碎花儿的拿过来给我看看。”

    “大姐,这已经是你看过的第五匹了,你还不满意啊?”

    “你懂啥,这是给我闺女出嫁用的,我不好好挑挑能行吗?我说你个小年轻,让你拿几匹布,你就不耐烦了,你看看你身后贴着什么,为人民服务,我……”

    “别介,大姐,我不没说什么嘛,那你看这个怎么样,这可是最近才从上海那边进的,大厂!你看这红色,多鲜艳,不掉色!这上面还有碎花儿呢,可时髦了!”

    “嗯,这个不错,要我说,这结婚就要穿红的,我闺女还嚷着要穿绿的,这不是瞎闹吗?结婚不穿红的,这以后咋过日子,所以我说就买红的。”

    “那你这是满意了?就这匹?”

    “对,满意,就要这匹!”

    大妈爱不释手地反复摸着布料,嘴里发出惊叹的啧啧声。

    排在后面的几个大妈一直关注着他们,看见大妈买了,纷纷出声,这个“给我也来七尺”,那个“我要三尺”,都买了这种布料。

    李蓁蓁凌乱了,这不是传说中的东北大红碎花布么,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原来它在六十年代就那么流行了。

    不过,李蓁蓁可不打算赶时髦,用这大红碎花布做出来的衣服简直辣眼睛,来自后世的李蓁蓁知道,很快流行趋势就要变了。

    到时候,一身绿色的军装才是最时髦的,那个大妈的女儿也是个能人,能提前预测到流行趋势,可惜被大妈的审美给糟蹋了。

    排到李蓁蓁了,她问:“同志,你们这里有没有厚实的棉布?”

    “你是说咔叽布?喏,最厚实的就这种。”

    “嗯,给我看看,对,就这种,有绿色的吗?”

    “有,你要多少?”

    “给我和我爸爸各做一身,冬天穿的,我爸爸比你矮一点瘦一点,大概这样。”李蓁蓁手里比划着,“需要多少布料?”

    “冬天穿的要放宽一点,两个人大概2丈3尺就够了。”

    “那有没有比这个薄一点的棉布,也要绿色的?”

    “有,这种,上海来的。”

    “不错,挺柔软的,做被单需要多少布?我家的床大概这么大。”

    “那要1丈2尺才够,同志,那咔叽布你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就放回去了。”

    “要,我算算……咔叽布给我2丈3尺,这个薄的给我5丈。你算一下多少钱?”

    “嗬!同志,你要这么多干什么?你有那么多布票吗?”

    “我有布票,刚才不是说了吗,做衣服和被单,我家里人多不行吗,赶紧给我算算多少钱,我还赶着买其他东西呢。”

    “交布票7丈3尺,钱71块5毛4分。”

    “等一下。”

    “我就说嘛,同志,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哪有人一次买那么多布的,要不要……”

    “我只是想问一下附近有没有裁缝店?”

    “呃,就在这条街的下面。”

    出了供销社,李蓁蓁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进了空间,刚才在布料专柜看了很久,她已经知道买棉花也是要票的,自己没有棉花票,只能到空间里面拿了。

    李蓁蓁进了空间超市,看着超市里五颜六色的被单床单,好心塞,这些都不符合时代特征,不能拿出去用。

    找了一床棉被,剪开后把里面的棉花抓出来,装进一只蛇皮袋,然后提着蛇皮袋和买来的布料出了空间。

    找到裁缝店,居然也是国营的,里面就只有一个老师傅和一个年轻学徒。

    “师傅,我要做三套军装,两套加棉的和一套薄的,布料和棉花我都带来了。”

    “你是军人?”

    “我不是军人,但我崇拜军人,不能做吗?”

    “可以是可以,但做出来的只是相似,没有铜纽扣和红领章的。”

    “没问题,你尽管做。”

    “那你过来量下身子。”

    “但是其中一套加棉的是给我爸爸做的,他人没过来可以吗?他大概这么高,比较瘦。”

    “哦,我知道了。”

    “这袋棉花和这些咔叽布,就做两套加棉的。”

    “棉花多了。”

    “做的厚一点,使劲加多点棉花。”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这些就够了。”裁缝师傅从桌子底下拿出个袋子,从蛇皮袋里抓了些棉花放进去,把蛇皮袋还给李蓁蓁。

    “这些棉布除了做一套军装,还能做两套被单和两套床单吗?”

    “你家的床多大?”

    “大概这么大,大概从这里到这里。”

    “哦,一米八的床,多了多了。”

    “有多的就再做两个枕套,再给我爸爸多做一条裤子,够吗?”

    “嗯,那就差不多用完了。”

    “师傅,一共多少钱?什么时候能做好?”

    “四天后来拿,收你十五块钱,我给你开票,到时候记得把票拿来。”

    李蓁蓁爽快地付了钱,拿着票出了门,没想到八十几块钱,就能做三套衣服和两床铺盖了,六十年代的物价真给力,要是自己会做衣服,还能再节省十几块钱呢。

    一个中年男人从医院门口走出来,他穿着一件没有补丁的蓝灰色棉褂子,看上去还比较体面,就是衣服的扣子没有扣整齐,头发也比较凌乱,好像匆忙间来不及梳洗一样。

    这个人走出来后,面色焦急,眼神中又带着期盼,往那个偏僻的角落看了又看。

    就在这时,那些站着的人动了。

    只见他们不约而同地,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睛,右手伸进小布兜里,拿出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只稍微一露出来就赶紧放回去了,然后冲着中年男人扬了扬下巴。

    中年男人好像看懂了似的,轻轻点了点头,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简单交谈了几句什么,然后两个人就往旁边的绿化带走过去。

    李蓁蓁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难道自己今天来找黑市,竟然无意间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阴谋不成?!

    毒-贩?还是特-务?

    那个人从绿化带的灌木丛中拿出一个严严实实的油纸包,递到中年男人的手中。

    来了来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难道是炸-药-包?或者是毒-品?六十年代有毒-品吗?怎么办?要不要去举报他们?会被报复的吧?

    就在李蓁蓁脑洞大开之际,中年男人打开那个油纸包,露出里面的一根根红糖!

    红糖?竟然是红糖!

    大哥,买卖个红糖而已,要不要这么神秘啊,简直就是操着卖白/粉的心,赚着卖白菜的钱!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这还没完,中年男人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把红糖包了起来,还左右看了又看,从兜里掏出钱,快速地点完,啪一下拍到卖红糖的人手里,掉头就走,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包红糖!

    我勒个去,这个中年男人也是一个干间-谍工作的好苗子啊!

    这都是些什么人,把一件买卖红糖的简单小事,活生生演绎成一场京城谍战!

    难道这就是黑市?黑市里的人都是这样交易的?

    李蓁蓁躲在对面,风中凌乱。

    李蓁蓁觉得自己突然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怪不得李秉文坐拥万金却买不来粮食,怪不得自己去机械厂别人都不理睬自己,原来这就是真相!

    真相居然这么残酷,买个红糖居然要这么艰难!

    李蓁蓁心里一阵后怕,今天自己在机械厂的行为简直就是作死!真是老天爷保佑,不然分分钟就被人给抓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买票那次,自己以前去买东西的时候,虽然穿着不怎么样,但每次都是拿着钱和票,光明正大甚至大摇大摆地,在国营商店里面买东西,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因为那是很正常的行为。

    因为大家都是穿得破破烂烂,都是堂堂正正地买,买的还都是国营商店的,所以丝毫不会引起怀疑。

    像这种私底下的交易,那就是见不得光的,必须遮遮掩掩鬼鬼祟祟,还得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

    “黑市”中的“黑”字,意味着与白相对,是隐蔽的,是非法的,所以才叫黑市!

    李蓁蓁又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仅仅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已经有七八个人出来买粮食了,这些人互相之间明显是不认识的,但是都能准确地找到卖粮食的人,也是神奇。

    卖粮食的三个人忙得不亦乐乎,每过一小会儿就换一下位置,坚决不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真的是深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战术精神。

    李蓁蓁叹为观止,自觉不是干黑市的料。可是自己还得赚钱买票呢,怎么办?

    李蓁蓁苦思冥想了一阵,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因为灌木丛很茂盛,躲在里面没人能发现李蓁蓁,所以李蓁蓁直接进了空间。

    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换上刚做的新衣服,头发在脑后梳成一条大辫子,重点是化妆,把原来的妆容都洗了,重新化。

    把脸、脖子、手都涂成黑黄黑黄的颜色,用阴影膏把一张饱满的心形脸,修饰成高颧骨、尖下巴的锥子脸,眉毛加粗画得下垂,又画了下垂的眼线,嘴唇用唇笔加宽,也画成下垂的形状,涂上暗裸色的唇膏,再用眼线液在脸部和脖子上点上很多颗黑痣。

    化好妆之后一照镜子,这人是谁,估计连李秉文也不认识。

    找了一个没有任何标志的纸箱,把那些要卖的东西放一部分进去,抱着它就出了空间。

    李蓁蓁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很快又有一个人出来买粮食,这个人是个老大妈,她买的东西应该是挂面,因为买到后立刻就藏进棉袄里面,李蓁蓁看得不太准确。

    看到她买完之后离开了,李蓁蓁快步追了上去,在医院门口把人拦住了。

    老大妈回过头来,看到李蓁蓁,疑惑地问:“姑娘,你找我?”

    李蓁蓁凑近了小小声地说,“大妈,我刚才看到你买挂面了。”说完笑吟吟地看着老大妈。

    老大妈顿时炸毛了,紧张地用双手按着鼓起来的棉袄,声色俱厉地说:“你胡说,我没有!”

    李蓁蓁笑了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要跟他们三个人买的,我就不举报你。”

    老大妈低声嚷嚷:“你还想举报我?你凭什么举报我!大家都在他们那里买,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李蓁蓁:“难道医院里的人都知道?”

    老大妈脖子一横,“病人之间都传开了的,所有人都知道。”然后又突然低声下气,“姑娘,我这是第一次买,实在没办法,家里的老人等着吃这最后一顿,你可别把我举报了。”

    李蓁蓁心里很愧疚,连忙道歉,“大妈,对不起,其实我根本不会去举报你,你就放心吧。”

    老大妈将信将疑,“你真不会去举报我?”

    李蓁蓁摆出最最真诚的样子,“真的,比真金还真,你快回去吧,你家的老人还等着吃饭呢。”

    老大妈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李蓁蓁,确定她不会跟上来,连忙转身跑了,好像背后有恶狗在追她一样,跑得可快了。

    李蓁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等老大妈彻底跑远了,才抱着纸箱大摇大摆地进了医院,看到没有人来拦截她,她又大摇大摆地进了住院部,也没有人来拦截她,她在走廊里走过来走过去,都没有人来拦截她。

    这下她就放心了。

    李蓁蓁经过观察,发现大部分病人都是老人,身边都有子女之类的人在伺候着,最重要的是,都没看到有医护人员在里面。下定决心,推开其中一间病房走进去。

    这间病房里住着三个病人,两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每张病床旁边都有亲属在,一共四个亲属,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正在收拾放在病房里的生活用品,看到李蓁蓁走进来了,都抬头看着她。

    “姑娘,你找谁?”

    “我听说你们有人要买粮食,我给带来了,是谁要买?”

    病房里的人显然没有意料到,停了一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试探性地问了句:“你都有什么粮食?”

    “有精白面、大米、鸡蛋、红糖、还有腊肉。”

    旁边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大姐听到之后失声叫道,“这么多!”

    “你们要不要买?不要我可找别人了。”李蓁蓁说完作势要走。

    “先别走,我要买。”是那个秃顶男人。

    李蓁蓁狡黠一笑,转过身来看着他,“你要买什么?”

    “先给我看看。”

    李蓁蓁打开纸箱,只给他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秃顶男人也是好眼神,这么一眼就看清楚了,盘算了一下才说:“我要一斤红糖,十个鸡蛋。多少钱?”

    “红糖一斤6块钱,鸡蛋一个1块钱,如果你有票,可以拿票来换,我给你优惠点。”

    秃顶男人还没回答,那个大姐再一次失声叫道:“这么便宜!”

    秃顶男人埋怨地瞪了她一眼,又看着李蓁蓁,担心她会趁机抬价,没想到李蓁蓁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是笑了笑。

    秃顶男人这才一边掏钱一边说:“我没有票,一共16块是吧,给你。”

    李蓁蓁接过钱,仔细地数了一遍,这可是自己穿越后赚到的第一笔钱,非常具有纪念意义。

    这时候,一直坐在窗边的另一个中年男子开口了,“我要3斤大米,多少钱?我没有票。”

    李蓁蓁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第二笔生意,连忙说:“大米4块钱一斤,一共12块。”

    中年男子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掏出钱来就付了款,速度快得让李蓁蓁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卖得太过便宜了。

    李蓁蓁接过钱,还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就赚了28块钱!这是什么概念?

    李秉文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25块!

    要想拿到这25块钱,还得连着扫一个月的大街和厕所,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才能得到25块钱。

    现在自己只卖了一点点粮食,成本根本没有,就净赚28块钱!

    怪不得外面抓得那么严,还有人甘愿冒险进入黑市倒卖粮食呢,原来这么赚钱!

    李蓁蓁只是一愣神,马上就反应过来,把3斤大米从纸箱子里拿出来交给中年男子,看了看另外两个人没有要买的意思,丢下一句“别说出去”,就抱起箱子走出门。

    其实李蓁蓁根本不在乎他们会不会说出去,就算说了也没事,反正就在病人和家属之间流传嘛,不会有人举报的,就算举报也不怕,反正没人能认出她来。

    况且,她如此大摇大摆地,敢到医院里面卖粮食,不知道她底细的人根本不敢来招惹她,李蓁蓁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大喇喇进来的。

    现在看来,这医院也是外紧内松,也许他们根本料想不到,会有人胆敢直接进去医院里面卖粮食。

    李蓁蓁刚才在外面看到那么多人都出去买黑市粮,就知道这里面的需求很大,又结合了老大妈的话,才知道这是病人家属之间口口相传的秘密,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能够提供送货上门,不用家属自己担惊受怕地跑出去买,肯定会大受欢迎的。

    现在看来还要再加上一条,那就是价钱还比外面卖的黑市粮食便宜,那几乎就是无往而不利了。

    接下来,李蓁蓁如法炮制,几乎把所有的病房都跑了一遍,有纸箱子做掩护,可以不断从空间里补充粮食,一趟下来,就赚到了1364块钱!

    这是什么速度?这是印钞票的速度啊!这还只是一家医院,要是把京城所有的医院都来上这么一遍,那将会是怎样的光景!

    与此同时,李蓁蓁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刚好不是医护人员查房的时间,可以光明正大地在病房之间走动,就算被偶尔经过走廊的医生护士们看见了,也只不过以为她是来探病的。

    就连她最想要的票,现在也得到了,虽然数量很少。

    李蓁蓁卖完粮食,提着个空箱子,嘴里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晃地走下楼梯。

    刚走到楼梯的拐角,一个人从楼梯上面冲了下来,手里挥舞着一根棍棒状的东西,一下来就把李蓁蓁扯住了,不仅如此,还跪了下来!

    (作者只感谢【晋】【江】读者的喜欢,爱我就来【晋】【江】浪呀。)

    “要我说,这大中午的就该关门,又没有客户,关了门也好让我们回家照顾一下孩子。”

    “你就知足吧,没有客户还不好吗,正好让你有时间打毛线。”

    “这倒也是。”

    “你们还记得前天中午公交站来存钱的事儿么?一下子提了几个大麻袋,打开一看,还都是1分2分的。”

    “嗨,这哪能忘记,好家伙,那天我可是点了好久呢。”

    “在我们所里,公交站也算是大户了,才能一次存那么多钱……”

    “嘘,别说话,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人正是李蓁蓁,她穿着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蓝灰色棉袄,洗得发白,头上脸上胡乱围着一条破旧的黑色围巾,看上去就有点寒酸。

    “这个小姑娘,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可不是,这可是银行,看她那样子也不像。”

    “不一定,也有很多人在我们银行办了存折,不过都没什么钱就是了。”

    “我问问……喂,小姑娘,对,说你呢,你来干什么?”

    “大姐,我来取钱。请问是在你这里办理吗?”

    “呃,对,我问你,你有存折吗?”

    “这就是我的存折,给,我想把里面的钱都取出来。”

    马大姐漫不经心的接过存折,翻到最后,看到余额,大吃一惊。

    “唉呀妈呀,31600,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多少多少,给我看看,哇,真是31600。”旁边一个有点微胖的女柜员抢过存折,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李蓁蓁。

    “小姑娘,这存折真的是你的吗?”

    “没错,这就是我的,准确地说是我爸爸的,户口本我都带来了,怎么,不可以取吗?”

    “你把户口本给我看看……还真是,你们家可真有钱,你都要取了吗?你爸爸知不知道?有没有带你爸爸的私章,没有私章可是取不了钱的。”

    “带了带了,大姐,麻烦你快点,我家里还赶着用钱呢!”

    李蓁蓁觉得有点失策,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没想到自己就遇上了,为了避免被人问东问西的,只好假装很不耐烦很着急的样子,催着工作人员。

    反正户口本存折和私章都能对上,银行也没有限制未成年人不能取款的规定,所以李蓁蓁大喇喇地就来取钱了。

    果然,看到李蓁蓁的样子,马大姐在心里脑补了一幅父亲在家里忙得团团转,让李蓁蓁出来帮忙取钱的画面,理解的点了点头,忙不迭地操作起来。

    “大姐,你们这里有3元面额的吗?我爸爸让多换一点。”

    “有,你要多少?”

    “呃……你有多少?”

    “你等着,我看看,还有4刀,1刀就是100张,都是连号的,一共1200元,你都要吗?”

    李蓁蓁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那么多“苏三币”,兴奋地表示全部要了,接过马大姐递出来的一大包钱,假装小心地放进挎包,其实暗地里直接放进空间,揣着手出了银行大门。

    完成了一桩心事,李蓁蓁的心情非常好。再加上腰包里有了钱,她内心深处的购物欲望就被激发出来,准备四处逛逛,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银行所处的位置紧挨着城西的繁华地带,有邮电所、日用杂品供应部、生活资料批发部、供销社、废品收购站、副食品商店、百货、棉布门市部、南北货糕点门市部、鱼行、染坊、中西药店……占据了街道两旁人气最旺的大部分中心地段,是远近闻名的市场集散地。

    这些商店都是国营的,很有时代特色,门面上刷着标语,柜台起得高高的,售货员站在里面,背后是一排排货架。

    售货员看起来神气极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你,一副你爱买不买的姿态。

    其中一家专营糕点的铺子,门面极大,放眼望去,枣泥糕、麻香饼、杏蓉酥、椰丝球、小豆包、芸豆卷、糖火烧……

    满眼红的白的黄的,堆成一座座小山,香气四溢,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吸引着李蓁蓁不由自主地走进去。

    “站住站住!说你呢!要买东西到外面等着去!”

    一个身穿燕子领列宁装的女售货员凶恶地瞪着李蓁蓁,张开双臂,好像老鹰护着身后的小鸡一样,阻止李蓁蓁继续进去,嘴里不停催赶“出去!”“出去!”

    李蓁蓁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不是21世纪的商店,可以让人进去随意挑选,顾客也不是上帝,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在外面,忍受售货员的呵斥责难。

    自己这种看到美食就走不动道的习惯是要好好改改了。

    “要买什么!把粮票拿来!”

    “我没有粮票,用钱不行吗?”

    “没有粮票你来干什么!乡巴佬!这不是你来的地方!走走走!”

    李蓁蓁气极,真是狗眼看人低,刚准备跟她理论理论,看到旁边几个售货员幸灾乐祸的表情,突然泄了气。

    算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这些人都一个样,没看到后面的墙壁上写着“不要打骂顾客”吗,看来打骂顾客也是这些售货员的日常。李蓁蓁不理睬她,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径自走开了。

    接下来,李蓁蓁在周围晃了一圈,因为没有各种票,收到来自售货员的好几个白眼。李蓁蓁越想越憋屈,不就是要票吗,我有空间在手,还有那么多钱,就不信买不到票!

    什么地方票最多?当然是黑市。可是黑市在哪里?这种问题也不好随便问人。李蓁蓁挺苦恼的,就在这时,突然看到前面路口的小巷子里有个人探着头对她招手。

    “姑娘,在这边,过来,快过来。”

    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剃着板寸头,正在机警地四处张望,好像看出李蓁蓁脸上的迟疑,又压低声音说:“我这里有粮票,你要不要?”

    原来,板寸头私底下是个票贩子,经常到大街小巷物色客户,城西这片儿是他经常溜达的地方,刚才看到李蓁蓁四处碰壁但是毫不心虚的样子,觉得有戏,故意出言试探。

    李蓁蓁眼前一亮,往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赶紧快步上前,两个人好像地下党约好了似的,不约而同地往巷子里走去。

    “你真有票?”

    “嘻嘻,姑娘你这就问对人了,你要什么票,我这里都有。”

    “照相机票有吗?收音机票有吗?侨汇票有没有?”

    “呃、这……这些还真没有。姑娘,那可都是最最紧俏的,我这里可没有。”

    “没有你瞎吹什么牛,那你说吧,都有什么票?”李蓁蓁其实是担心板寸头胡乱抬价,故意刁难他一下。

    “有粮票,有肉票,有布票,还有工业券,怎么样?你要不要来一些?”

    “价钱怎么算?”

    “粮票1毛钱1斤,肉票3毛钱1斤,布票4毛钱1尺,工业券6毛钱1张。”

    价格还算公道,举个例子,在黑市里购买1斤玉米面现货,需要花1块钱。如果有粮票,去粮店里购买,只需要花1毛钱,就算加上1毛钱的粮票价格,也不过才2毛钱。

    按理来说这是个商机,如果把用粮票换的粮食拿到黑市去卖,不就赚大钱了吗?

    但是现实是,普通老百姓家里的粮食都不够吃,哪里有多余的粮食拿出去卖,非但没机会赚钱,还得多花钱到黑市上买现粮呢。

    “有细粮票吗?”

    “有,但是不多,2.5毛钱1斤。”

    “你一共有多少,我都要了。”

    “啊?姑娘,你都要啊,我所有票加起来,可要六十几块钱!”

    “你没听错,我都要了,快点算一下需要多少钱,小心待会有人看见。”

    好不容易遇到个卖票的,李蓁蓁当然不能放过。不就六十几块钱么,小意思,毛毛雨啦。

    “姑娘,我算好了,总共67.5块钱。”

    “好,钱给你,把票给我。”

    “好勒,姑娘,以后你还要买票的话,就找我,我叫……”

    “停!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们没有见过面。”

    交易顺利完成,李蓁蓁看也不看板寸头,转身就走。

    在她看来,这种交易就是一次性的,就板寸头这样的迟早要暴露了,到时候很可能连累自己,反正她穿着打扮都很大众化,脸上还化了掩饰的妆容,又用围巾围住头脸,就算下次遇到板寸头,他也认不出来。

    李蓁蓁出来后七拐八拐,确定后面没有人跟踪,才找了个偏僻处进了空间。李蓁蓁在空间里改了一下妆容和发型,去掉围巾,又把外套反过来穿,照了照镜子,确定没有露出破绽,才放心地出了空间。

    李蓁蓁又回到城西市场,还是那家糕点铺子,还是那个燕子领列宁装,李蓁蓁故意在门口等了等,果然列宁装根本没有认出她,还是那句话。

    “要买什么!把粮票拿来!”

    李蓁蓁很顺利地用粮票买了半斤枣泥糕和半斤牛舌饼,刚要离开,又有顾客来买糕点了,列宁装转过身,依然还是那句话。

    “要买什么!把粮票拿来!”

    留下李蓁蓁一个人站在原地,呆愣住了,怎么孕妇也不需要买吃的?

    这太奇怪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自己对目标客户定位错误了?不应该找家庭主妇,而应该找男工人?

    这次,李蓁蓁找了个年轻的男工人,“同志,要买粮食吗?”

    结果这个男工人根本不回答她,居然还红着脸走开了。

    李蓁蓁摇了摇头,太年轻就是不行,当不了家,这次找个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