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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充栋梁,败絮藏金玉,繁华映晴空(酥油饼合集)(耽美)_分节阅读_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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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澄城转头。

    月光落在他平凡的五官上,双颊的轻红在白光中晕开。

    “是我师父杀的。”

    程澄城心头一动。他喝醉了?所以,他现在听到的是泰山派秘事?

    这个认知让他的内心一阵激动。

    只要有了共同的秘密,他更加不怕泰山派和青城派的关系不好!

    陆青衣突然站起身。

    “陆掌门?”程澄城跟着站起来。

    “有睡意了。我要去睡了。”他打了个酒嗝,慢慢地往来路上走。

    程澄城追了几步,想要护送他回房,突然空中飞来一物,他想也不想地接住,结果——

    “酒壶还你。”陆青衣的声音才前方遥遥传来。

    程澄城低头望着被甩得满身都是的酒,无语。

    翌日一早。

    程澄城便在陆青衣门口练功。

    当然,练的都是不怕看的基本功。

    陆青衣大约正午时分才出门,程澄城已经开始练坐功了。

    见他出来,程澄城立刻迎了上去,“陆掌门昨晚睡得可好?”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睡得好。”陆青衣一脸的莫名其妙。

    程澄城干咳一声,“不知陆掌门还记得我们昨晚把酒言欢之事?”

    “有吗?”陆青衣瞄了他一眼。

    “当然。”为了证明自己所言无虚,程澄城特地用了一个事例来提醒,“陆掌门还说,当年华北五熊并非陆掌门亲手所杀。”

    “哦。”陆掌门点了点头。

    程澄城看他没什么反应,心中不免狐疑。一般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晓,多半要惊疑一番,哪里像他这样镇定?他忍不住试探道:“只是陆掌门昨晚说的并不清楚,所以,我忍不住好奇,又来相询。”

    正好王大达从门口走进来,立刻被陆青衣叫了过来,道:“喏。你把当初我师父杀华北五熊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给他听。”说着,自己甩袖往前院去了。

    程澄城:“……”

    王大达道:“原来程少侠想知道老掌门大战华北五熊的事迹,来来来,我们边走边说。我正好要去厨房端午饭给掌门吃。”

    ……

    半个时辰后,程澄城硬顶住不断下垂的眼皮,总结道:“所以说,当初老掌门是为了让陆掌门继承掌门之位,才将这件事情强按在他的头上?”

    王大达点头道:“正是。老掌门想卸任掌门之位很久了,奈何掌门一直借功勋不够来推脱,所以老掌门才一怒之下,干脆帮他做了很多好事。”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吗?”

    “当然。泰山派上下都知道,山脚下的村民几乎也都知道。老掌门每次回来都会向他们炫耀自己当初如何设计掌门,逼迫他不得不继任的。”

    程澄城:“……”

    “不过掌门向来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没想到竟然会主动对程少侠提起。”

    “是吗?”程澄城从失落中复苏,“他向来视为奇耻大辱?从不对人提起?”

    王大达疑惑道:“程少侠为何如此兴奋?”

    “因为我突然发现,陆掌门对我有些另眼相看。”

    王大达笑道:“要我们掌门另眼相看还不简单,只要你陪他游遍大江南北,他就会将你视知己了。”

    程澄城眼睛一亮,却又叹气道:“可惜,游遍大江南北所需何止数月啊。”

    “掌门也经常这样说,所以他到现在都还未成亲。”

    程澄城道:“莫非陆掌门是怕冷落娇妻?”

    “也可以这么说。”王大达是个大嘴巴,话题一打开,便收不住尾,什么都一股脑儿地往外倒,“其实掌门怕耽误自己游山玩水的时间。”

    程澄城故作恍然地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陆掌门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正说着,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跑进来,见了他们,头也不回地又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王大达击掌道:“莫非又出事了。”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他多半是去找掌门了,我去看看。”王大达是急性子,说去就去。

    但是泰山轻功向来不及青城,所以程澄城用青云纵轻而易举地跟在他后头。

    刚才那人是一门心思往池子边跑的,程澄城和王大达到的时候,那人正冲陆青衣口沫横飞地说着。

    王大达疾步走到那人身后,道:“是不是花大岗又出事了?”

    程澄城不动生色地站在一旁。

    那人点头道:“就是花大岗。狂风寨刚刚对他们洗劫了一通。”

    虽然听到的句子不多,但是程澄城已经大体知道发生了何事。

    泰山派不同于武当山的自给自足,也不同于辉煌门经营生意,他们是靠租地赚取租金过日子的。那个花大岗就是泰山派租出去的地盘。而狂风寨是近日里窜起的黑道门派。

    从蓝焰盟被灭之后,大多数黑道门派都纷纷投效重归睥睨山的魔教旗下,但是也有一些自力更生,不愿寄人篱下——狂风寨便是其中之一。

    “掌门,我们是不是该给花大岗一个交代?”王大达对陆青衣道。

    陆青衣放下钓竿,站起身,掸了掸衣服道:“从这里到花大岗要多久?”

    那人连忙道:“大约不到一个时辰。”

    陆青衣看了看天色,皱眉。

    王大达道:“不到一个时辰算很近了。掌门每次出门,哪个不是要三五月才回来一趟。”

    陆青衣迟疑道:“可是我刚刚看到厨房里在炖老鸭煲,我怕对方人太多,我回来太晚,赶不上晚饭。”

    ……

    王大达道:“不如我和掌门一起去?”

    陆青衣道:“你轻功像爬的乌龟,骑马像缩头乌龟,找你去,一个时辰就变成一个多月。”

    王大达被说得脸上一红,叹气道:“可惜其他师兄弟都出门历练,不然兴许能帮上掌门的忙。”

    程澄城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当即道:“若是陆掌门不嫌弃,不如由我陪同陆掌门走这一趟。”

    陆青衣等人都看过来。

    程澄城笑得很坦然。

    “你不过是想我不要计较当初无礼之事。”陆青衣淡然挥袖道,“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青城与泰山相隔甚远,但在铲除蓝焰盟时,也曾一同出生入死。如今能为泰山派效劳,我深感荣幸。”程澄城张大眼睛,以示自己的诚意。

    陆青衣深不以为然。莫说自己在铲除蓝焰盟之事上未曾出半分力,就算出过力,那也绝对和青城派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真的决定要去?”

    “还请陆掌门成全。”程澄城抱拳。

    “……那走吧。”陆青衣向来不喜欢与人争执,更何况是这种于己无害的事,“不过走之前,你先将遗书写好。”

    程澄城:“……”

    “你也不想青城和泰山因你之死而反目成仇吧?”陆青衣睨着他。

    程澄城苦笑道:“不过一个狂风寨,不至于要写遗书吧?”

    “百里秋病死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程澄城见他搬出百里秋,自觉理亏的他也无话好说,乖乖找来纸笔,写下遗书:若自己遭遇不测,纯属咎由自取,与泰山无关。

    青城倾城(四)

    程澄城跟陆青衣走出门,发现王大达正领着一辆马车在那里等。

    陆青衣二话不说地钻进马车。

    程澄城还在犹豫,便见王大达将马鞭递给他。

    “骑马岂非更方便。”程澄城迟疑着接过马鞭,坐上车辕往里一看。陆青衣四仰八叉地躺在里面,不知是睡是醒。

    程澄城叹了口气,自我安慰地想:比起当初背着他上路,如今有马代步,也算进步。

    从泰山到花大岗虽然只需一个多时辰,但鉴于程澄城赶车的技术十分生嫩,两匹马在他的指挥下七荤八素地走了不少冤枉路,所以他们到花大岗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马车刚停下,陆青衣就伸着懒腰从车厢里走出来。

    程澄城看着他一脸惬意,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的腰。

    陆青衣瞟了一眼,“很少赶车?”

    程澄城觉得应该适时的体现一下自己的辛苦,便道:“骑马较多,赶车还是头一回。”

    陆青衣点了点头,“一会儿回去也由你来赶车吧。我会多给你锻炼的机会的。”

    ……

    程澄城没有推辞。

    因为他觉得就算没有刚才这番话,回程也绝对是他来赶车。

    陆青衣下车与花大岗的村民了解情况。

    程澄城看着陆青衣消瘦的身影被村民淹没,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仿佛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车夫。

    过了没多久,陆青衣便从人群中‘杀’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不少东西。

    “去狂风寨。”他将东西往车辕上一放,人又钻了进去。

    程澄城瞥了眼。

    鸡蛋、豆沙包、梨、油菜花……礼物五花八门。

    他坐上车辕,朝殷殷望来的村民挥了挥手。

    村民鼓起勇气大喊道:“车夫!悠着点驾车,别把陆掌门颠着了!”

    程澄城:“……”

    车夫驾着马儿飞快地消失在视野内。

    就在村民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啊”的一声大叫。

    ……

    程澄城慢吞吞地从坑里爬出来,掸了掸衣服,正要去救陆青衣,就看到他已经灰头土脸的自己出来了。

    “我先说明,刚才那声惨叫不是我发出来的。”陆青衣道。

    程澄城一怔,“也不是我。”

    ……

    坑里,两匹马摇摇晃晃地站起,抖了抖鬃毛。

    陆青衣道:“马因为太激动,突然叫啊的可能有多大?”

    程澄城想了想道:“比我叫啊的可能大。”

    陆青衣:“……”

    一只手突然从翻倒的车厢下伸了出来,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车厢被耸动了几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从下面慢慢地爬了出来。

    陆青衣看着他被泥土和血水污染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衣服,徐徐道:“如果我没看错,他是狂风寨的斥候。”

    程澄城打开眼睛,“狂风寨竟然有斥候?”

    “听说狂风寨寨主铁峰在落草为寇之前,曾是一名将军。”陆青衣道,“后来因为犯了军纪,被打瘸了一条腿。”

    程澄城道:“所以?”

    “所以狂风寨有斥候。”

    程澄城蹲下身,望着那个努力从车厢下爬出来的斥候,微笑道:“我现在很好奇,为何这里有个大坑。更好奇,他为什么会被压在下面。”

    那个斥候缓缓地抬起头。

    血水从他的额头流入眼睛,让他痛得闭了起来。

    程澄城伸手将他淋了起来。其实他是万分不愿意做这件事的,但是看看旁边如老僧入定的陆青衣,想也知道如果他不动手,那么他们三个人就只能在坑边蹲到天黑。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斥候抖了抖身体,小声道:“寨主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程澄城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入他的手心,“那富贵呢?”

    斥候用牙齿咬了咬,是真银,立刻收入怀里道:“寨主早知泰山派会有人来管这档子事,所以特意叫人在这里挖了个坑。后来有人提议应该在坑底插几根尖竹,于是寨主就派我一边监视你们的动向,一边办这件事。没想到……”

    “没想到你一根还没插,我们就到了。”程澄城替他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