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一品仵作妃 > 097 尸骸百骨(1)

097 尸骸百骨(1)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helenr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即将到达之时,隔着湖对岸正冒着火光,一眼就指明了方向。

    “元九!”风因皱眉细瞧,“前方可是卢裘说的地方?”

    元九将哆嗦不止的卢裘从后面拖出。

    卢裘手指冒火之处,仰头难言,“正是那处。”

    风因面色顿沉,“影卫听令,全部潜入,务必将火立刻浇灭。”

    河岸边,数不尽的人影顷刻朝火光处飞身而去,那通体浑白的骏马,在火把照耀下如电光般疾驰而去,一跃而上。

    屋栏之外,圈养了大片的秀乳猪,房屋却唯有几座,火已经将门都烧成了炭。

    风因翻身下马,已是杀机顿生。

    “主子,生还的可能性怕是……”

    废墟里有人从一处房屋下找到了几具尸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找到了。”

    风因忽怔,看着几个人将那几具焦黑的尸首抬出。

    一大两小。

    风因不瞧那尸首,他站在那儿,低头惨笑,喉口一甜,已是落了血色。

    元九大惊,忙上前扶住了踉跄的风因,“主子!”

    “去……将卢裘带来。”风因手抚胸口,唇角鲜红刺目。

    元九眉头一皱,应声让影卫将卢裘押来。

    卢裘看见那尸首,已是吓得肝胆俱裂,连连磕头:“王爷饶命啊,王爷……”

    “我只问你,田岚家中共几口人!”风因手指焦尸,“你可辩上一辩。”

    “田……有……三口……一个寡妇……两个孩子。”卢裘磕头磕出血来,“王爷饶……”

    话未说尽,卢裘已经人头落地。

    风因声弱气浮,合了眼不想再看。

    “主子,那尸首不一定是……”

    元九忽然噤了声。

    若不是阮姑娘的话,这火是谁纵的呢?

    若是阮姑娘的话,这火就能解释的通是谁纵的了。

    “元九……”

    风因未睁眼,闭目沉声,他忽然皱了眉,“命人将所有的牲畜一律杀净。”

    风因动了怒,影卫只管听令,刀光剑影,不过断断数秒,已将百头猪杀光殆尽。

    呜呜的风声从空旷的地面呼啸而过,唯有那几不可闻的求救声从猪圈底下,一点一滴地沿着风,渗进了他的耳中。

    风因面色泛冷,却是一时怔在了原地。

    那隐隐气息娇微弱声,若有若无,当真让人如生幻觉,不敢相信。

    风因黑瞳悠然,凝眸浅浅扫向了血流如注的屠场,“所有人屏息!”

    所有影卫一律停止动作,除了将死之发出凄惨的哼啼声,他们连气儿都不敢喘上一声。

    风因眉目如画,眉宇紧锁,却是忽然睁了眼,眸光摄人。

    他不怕污秽之物,跨进了那肮脏不堪的猪圈,踩着满地的血色,一处一处寻着那轻微的响动,垂眸找到了一处可疑之处。

    风因顾不上元九递来的工具,徒手将那淤泥掰扯着推开,这才瞧见了一扇木板门。

    风因眉头皱得死紧,猛然用力将门从外拉开来,一条清晰的过道映入眼帘。

    他快速下了过道,只走上数步,便瞧见了一张从外头锁着的门。

    那玉色般清俊的手却在开门的刹那僵住了片刻。

    他从外捡起石头,砸了那把锁。

    那张清瘦白皙的玉颜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怜筝脸色煞白,面颊有伤,双手被捆,手腕下的血色更是殷红夺目。

    风因清浅地喊了一声筝筝,如梦境中人一般,幽幽婉转,

    怜筝一怔,眼前却骤然一黑,彻底失了意识。

    她身子朝前一跪,风因将瘫软在他怀中的怜筝打横抱起,仿若怀中珍宝失而复得,他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回平地之上。

    赛神仙早已被风因早早唤过来一路跟着,眼下正是派上了大用场。

    “阮姑娘,醒醒?”赛神仙拍了拍怜筝的面,瞧其双目。

    怜筝气息沉沉,手腕的割伤不浅,她用了不少的杂草将手腕围成一团,试图以此来止血。

    她身上的衣裙衣布被撕得碎条状般,用以包扎伤口,在手腕扎了数圈。

    “情况不佳,她失血过多,身上怕是还有其他伤口,需要让雪刺替她一一看过。”

    风因立刻点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先止了她的血。

    “立刻送她回客栈!”

    ★

    怜筝做了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她回到了幼年的时候,阮六杨带她初次验尸的场景。

    小小的身体顶着她的灵魂,初次验尸,那是一具满是尸虫的腐蚀。

    萧北顾尚十岁,比她略年长,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捂唇去了门外吐了一地。

    阮怜筝双手叉腰,不仅帮忙验了尸,更是有模有样,一板一眼地让人刮目相看。

    可入夜却是发起了高烧,高烧不退,将阮六杨在外寻大夫开门,更是折腾了一宿。

    翌日一大早,高烧不退的怜筝烧得人都开始说了糊话,眼看就要不行了,不知从何处忽然来了个道士。

    他分文不取,只取了一符咒烧了化在水里,将水碗灌进了怜筝口中。

    道士说的话,怜筝记不得。

    她只记得事后醒来,阮六杨正拧干一条手中的帕子敷在她的额头,叹了一口气。

    “怜筝,你是跟了你娘的命。”

    她挣扎着起身,那小小的身体却发软无力,怎么都起不来。

    阮六杨将她挣开的被子再为她掖好,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他笑得有几分苦涩。

    “这烧到底是退了……日后莫要再生病了,孩子,你可要好好的活。”

    好好的活……

    怜筝的耳边一遍遍地循着这句话,声音振聋发聩,刺得她难受。

    要好好的活,她是替阮怜筝活下来的,要活着,要活着。

    怜筝忽然脆生生地张嘴喊了他一声,“爹。”

    阮六杨那一瞬怔在了那里,忽然双眸通红,半响,连连点头应下。

    他哽着声,含笑答:“好孩子。”

    “爹,我难受,我头疼……”

    她彷如孩童般撒起娇,心疼这个年纪轻轻却丧妻又丧女的男人。

    阮六杨笑着别过头,用手背拭去眼底的泪,从怀里变花似地取出一包蜜饯,摘了一颗送进她嘴中,笑道:“怪你非要跟着我去,染了风寒,要好几日都躺着,还得喝药呢!”

    他的手布满老茧,揉捏着她的小手小脚,力道适中,将她当成掌中宝。

    怜筝头晕的很,闭了眼,心里直发酸。

    她何曾有过家人,又何曾有过父母?

    “爹!”怜筝含着蜜饯,有些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

    阮六杨一怔,道:“诶!”

    “爹!爹!爹……”她越叫越顺口,越叫越清晰。

    阮六杨一声一声地应了,这一日叫的次数远比前面数年加起来要多得多。

    他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应下……

    屋子里很静,她不知叫了多久,阮六杨再没答声。

    “爹……”

    她想睁开眼,看一看阮六杨还在不在身边,可是怎么挣扎,眼都睁不开,便昏沉沉地继续睡着。

    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将她扶起,她全身都疼,渐渐有股清凉之意涂抹在身上,四肢百骸渐渐起了暖意,将那疼浅浅地驱散开。

    有药香在鼻尖萦绕,头疼便慢慢地舒缓开。

    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等睁开眼的时候,她第一眼看见的是雪刺。

    雪刺憔悴了许多,病怏的肤色透着几分黄气,唇角有些发青,脸色不佳。

    “醒了?”雪刺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可还有疼处?”

    怜筝摇了摇头,想说话,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你连着睡了数日,需要缓上一阵,一会儿喝了熬好的药,不到一刻钟就能出声了。”

    雪刺顿了顿,忽然斜睨她一眼,“这样都能活下来,你倒是命大。”

    怜筝蹙眉。

    她何时招惹过雪刺不成,怎么说话老夹枪带棒的?

    “她若死了,可不就称了你的心,如了玉倾欢的意了?”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赛神仙,一纸药方拍了雪刺一脸。

    雪刺气恼,“师父!”

    “去,给我抓药去!”赛神仙压根不理她,揪了她的耳就朝外撵。

    雪刺被揪着耳朵不得不跟着,连跑带跳地被拽到了门口。

    只听见赛神仙说道:“你的心肝儿醒了,还不快去瞧瞧。”

    “师父!”雪刺吃痛,又‘啊’了一声。

    只听门嘎吱一下,就撞上了,可房内却意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怜筝身上又疼又痒,手上更是酥麻难忍。

    可她听着动静,心如擂鼓,下意识朝外看了一眼。

    只见那梨白似的玉手端了一碗汤药,他不似往日般轻漫,褪了一身的闲散慵懒,高绾冷束,藏在帘帐之外,只一眼便能瞧清那如画眉眼,如梦如幻,矜贵风华。

    她柳眉轻蹙,一下子从床榻边坐起身来,却忘记了自己受的伤,胸口仿佛被人刺了一刀般钻心的疼。

    怜筝疼得蜷缩成团,捂住了肋骨处,疼得冷汗涔涔。

    “嗯,看来没伤到脑子,鲁莽倒是一点没改。”

    风因脚下生风,进帐子倒快,只是这话却有些染了几分怒意。

    这几日,雪刺不是上药就是换衣,风因都进不了帐子,没能好好看看她。

    眼下看得是仔细,巴掌大的小脸,额头染着淤青,面颊带着各种细小的刮擦,面无血色。

    怜筝小心看他,“你救我出来的?”

    若不是他,只怕她在底下活活饿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风因气得发笑,却又心疼的不行。

    他端着汤药,坐到一边,将已经放温的药汁舀了一勺,吹了吹,递过去:“先把药喝了。”

    怜筝尝了一口,苦得眉头皱成一团,差点没吐出来。

    风因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怀里取了事先备好的蜜饯搁在一边,似孩子般哄道:“喝干净我就将它给你。”

    怜筝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将口中的药吞下。

    她想伸手去取蜜饯,手还没伸出去,肋骨钻心地刺了她一下。

    她吃痛,连带着口中苦味都顾不上的哀嚎了一声。

    “不如你将我打晕,再把药灌入我口中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