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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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姬将萧霁宁放到小花园里后,拿来了很多小玩具,这些玩具保存的很完好,但是却有玩过的痕迹,看得出是原来那个萧霁宁的心爱玩具,只是不能常玩。萧霁宁随手拿了个孔明锁研究着,就见纯姬让让宫女们上了很多可口的小点,其中就有上次萧霁宁很爱吃的桃花糯――当然,这些都不是给他吃的,而是给京渊。

    太医原话:九皇子饮食宜清淡。

    所以萧霁宁这两天只能喝肉糜粥和苦苦的中药。

    而京渊作为玉笙居的贵客,他自然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吃多少都没人管他,于是萧霁宁上手把玩了孔明锁没一会儿就停下了动作,眼巴巴地望着京渊在吃那些点心。

    也不知道那些点心是谁做的,瞧着一个比一个精致,隔得远远的也能闻到那香甜滑腻的味道,萧霁宁喝药喝的嘴巴发苦,就算他不喜欢吃甜食,现在见了这些甜糕糕也是忍不住的,更何况他本来就爱甜,而京渊还当着他的面,从每个点心盘里都拿了块点心,优哉游哉地细细品尝。

    萧霁宁看得心碎,低下头捏着孔明锁随便拧了两下转移注意力。

    结果京渊开始认真和他玩了:“殿下会拼拆这孔明锁吗?”

    萧霁宁诚实道:“不会。”

    其实孔明锁差不多就是古代版的魔方,受过训练掌握技巧以后其实很容易拼接,但是萧霁宁玩魔方最多只能拼好一个面,这换汤不换药的孔明锁他自然也不会。

    萧霁宁话音一落,京渊也从玩具堆里拿了个孔明锁:“其实这个很容易的,殿下想学吗?我可以教殿下。”

    就在京渊说话的那么点时间里,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几经翻转,三两下便将孔明锁拆开,散成六根木条,萧霁宁看得一愣一愣,回过神来后不禁惊叹道:“好厉害!”

    “这没什么难的,孔明锁易拆难装。”京渊扯了扯唇角,说话间眼睫低垂,望着身前的六根木条,一边讲解孔明锁的机关结构,一边用手给萧霁宁演示着如何拼接,教他怎么玩这个东西,虽然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有些难听,但胜在轻缓耐心,“它最难的部分,在于如何将其拼回去。”

    其实吧,萧霁宁也不反抗和京渊在玉笙居玩上一天。

    只是这件事由纯姬主导,给了他一种被摁头和京渊相亲的感觉,总有哪里觉得怪怪的。

    但排除掉这点怪异的错觉,京渊是个很好的小孩玩伴,因为他很有耐心,不过萧霁宁却觉得这是因为他乖巧,换一个吵闹不止的小孩子,他倒要看看京渊还有没有这种耐心。

    萧霁宁正在纯姬的小花园里专心地听京渊教他怎么玩孔明锁,结果忽然有宫女来禀,说二皇子和五皇子都来看他了。

    听到这个消息,萧霁宁下意识地抬头朝他对面的京渊望去,而在京渊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也掀起眼皮瞥向萧霁宁。

    京渊的眼珠很黑,这世上大部分人的眼珠其实是深棕色的,可是京渊的眼珠却如点漆,黑的看不见一丝浅色。

    萧霁宁不记得自己在哪看过这样一个说法,说是在历代的典籍中,关于帝王的面长相,尤其是开国皇帝,面相必定离不开一个“奇”字。

    这个“奇”,指的就是长相与常人有所不同,比如重瞳,比如风目。

    不过萧霁宁现在看他,不是为了看他的长相,而是想从京渊的目光里看出点什么情绪――毕竟在《京渊录》的原著里,京渊宰掉的三个皇帝中,其中两个就是这次来看望他的二皇子和五皇子。

    二皇子是高贵妃所出,而高贵妃就是扶云宫主殿的妃子,至于五皇子,则是居住在纯姬东偏殿玉笙居对面,西偏殿听风居静夫人所出,大家都住在一个宫里,所以今日他们来看他,萧霁宁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说起来除了每天上课能碰到的七皇子和八皇子以外,他上头还有的六个哥哥他连面都还没见过呢。

    但偏偏今日京渊也在,故而萧霁宁很好奇,京渊看到自己命定的这两位宿敌会是什么反应。

    “九弟――”二皇子人未到声先至,同样也在变声期的嗓音格外嘶哑,等他出现在萧霁宁面前时,看其面容,的确与京渊差不多一个年纪。

    他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皇子常服,负手走到坐在椅子上的萧霁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萧霁宁道:“听说你病了?所以今日回来顺道来看望下你,不过我瞧着你脸色挺不错嘛。”

    二皇子这态度有些来者不善,可是长者为尊,更何况他母亲是宫中地位仅次皇后的贵妃,所以萧霁宁还是扶着桌沿从椅子上下来站好,恭恭敬敬地给二皇子行礼:“二皇兄好,五皇兄好。”

    五皇子看着年纪颇小,但也比七皇子看上去年纪大些,肤色有些深,他把萧霁宁扶起后笑着和二皇子说:“太医也说小九只是腹泻,休息两日就好了,脸色好不正是好事吗?”说完这话他又微微弯腰,让自己和萧霁宁差不多高后弯眼继续笑道,“下课后我回听风居,刚好碰到二哥,就和他一道来看看你。小九今日好点了吗?”

    萧霁宁还是个小矮墩,下了椅子后就只比桌沿高那么一点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肉嘟嘟的很是可爱,也正是五皇子弯腰的这一动作,让萧霁宁忽然想起一件事――七皇子和八皇子比他高不到哪去,所以和他说话时皆是直着身体的,可是京渊和二皇子一般身量,但是京渊平日里见他时,除了行礼以外,京渊在他面前都没有稍微低头或是弯腰,与他平视说话的半分意思。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平时说话时多数是坐着的,萧霁宁这样告诉自己,他还来不及深入思考,就听二皇子又道:“九弟能不好吗?你没看他都有兴致在这玩孔明锁了?”

    “这种东西,九弟你也会解吗?”二皇子拿起萧霁宁面前,他在京渊指导下拼到一半的孔明锁往桌上一扔,“我还以为你平日里除了会闷声,什么都不会呢。”

    孔明锁是木制的玩具,拼成后不易拆开,可是它被萧霁宁拼得松松垮垮,再被二皇子这么一砸就散开了,其中一根木条还断成了两截,那半截木条擦过萧霁宁的左脸,在他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小孩子的皮肤娇嫩,泪腺又发达,脸上的肉随便戳两下都会很痛,现在被划破了,萧霁宁眼眶里马上凝起了生理性的泪花,但是他并不想哭――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哭什么啊,虽然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他就算哭了,在场也没人能为他出头,纯姬更不会为了他明面和二皇子杠上。

    所以萧霁宁捂着左脸低下头,还是不吭声,打算沉默到底,二皇子没人搭理肯定会觉得没意思,等会就走了。

    结果京渊却开口了:“九殿下年幼,不会拼孔明锁不足为奇,但九殿下天资聪明,听我一教便会。”他轻轻拉开萧霁宁捂着左脸的手,抬手召来一旁在二皇子忽然发作后比萧霁宁还像鹌鹑的宫女,拿了块干净的白帕给萧霁宁擦脸上的血,“不过二皇子年长,就算不会拼这孔明锁,也不至于砸它泄愤吧?”

    牛啤。

    听听这话,敢和皇子这么对着杠,还要讽刺一番,一看就是家里权势够大不怕惹事的主儿。

    萧霁宁在心里暗暗高兴,哎呀,看来京渊也就是面上冷漠,其实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嘛,好感肯定刷成功了,不然京渊今天为什么替他出头?人家和他说话不低头可能是没五皇子那么温柔细心吧,好歹也是以后要当皇帝的人,有点自己的小脾气是正常的。

    二皇子果然被京渊这话给激怒了,他也冷笑一声,“原来京少爷也在啊,你不出声,我还以为这就我们兄弟三个人呢。还是说京少爷和我九弟待久了,也染上了我九弟这哑巴恶疾?”

    “九殿下和我都没这恶疾。”京渊勾起唇角,掀起眼皮睨向二皇子,“只是二皇子倒是该去看看太医了,看看是否有眼疾,不然怎么会看不到我呢?”

    二皇子气急:“你――!”

    京渊那么大个人杵在那,二皇子怎么会看不见?只是京渊在五皇子和二皇子出现时都没给他们行礼,二皇子当时没发作,只想着先拿九皇弟这个闷声鹌鹑出气,等京渊出声后他再好好讽刺痛骂,谁知却被京渊先声摆了一道。

    “放肆!明明是你见到本皇子也不行礼的!”二皇子没话说了,开始拿身份地位压人,“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尊卑?”

    然而京渊却一点也不怵他,还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来二皇子不止得去看眼疾了,还得看看耳朵,否则怎么会连我行礼都没看到,甚至连听都没听到呢?”

    讲道理,要不是萧霁宁确信自己没看到京渊行礼,现在听京渊说这话理直气壮的样子,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记错了,二皇子和萧霁宁想的也是一样的,他愣了一瞬,不过更多的大概是在怀疑京渊到底哪来的本事敢这么和他对着干。

    怀疑人生的二皇子大发脾气,遂逮了个小太监问:“说!你们有没有看到京渊给本皇子行礼?”

    皇子们吵架就是神仙打架,哪是他们这些小鬼得罪的起的?就算京渊不是皇子,可京家的势力摆在那里,所以太监只顾着哆嗦,半天没吭声。

    “怎么?纯姬这的奴才都是哑巴不成?!”二皇子脸都气红了,他本来想抓萧霁宁来问,但是萧霁宁眼尖,在二皇子动手逮自己之前就抓着京渊的衣摆缩到他身后去了。

    二皇子没捞到人,最后只能抓五皇子问:“老五,你说!你有没有看到京渊给咱们行礼。”

    “二哥……”五皇子颇为无奈,想劝二皇子冷静一点。

    但二皇子明显已经冷静不下来了,怒道:“说!”

    五皇子身为皇子,他是不能惧怕京渊的,所以他垂下眼睛,如实道:“没看到。”

    “京渊,你听到了没?”二皇子这才满意,咬牙切齿道,“现在,你还不跪下给本皇子行礼?”

    “原来没有啊,看来是我记错了。”京渊神色依旧淡淡,身体站得挺直,连看都没看二皇子,虽然话听着像是在道歉,但满脸写着不屑和轻蔑,“是京渊不分尊卑,不守礼法,见了二皇子也不肯行礼,此罪无可赦,我自当到皇上面前请罪,给二皇子赔礼道歉。”

    “吊!”小蛋忽然出声吓了萧霁宁一跳,“真的吊!”

    他又在怂恿萧霁宁参加皇位斗争:“尊敬的玩家,你看看,京渊这个名臣是真的厉害,您还不赶紧想办法收录他开始夺嫡大计?”

    萧霁宁毫不心动,拒绝道:“不了不了,我淡泊名利,皇位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京渊吊真的吊,他说的话句句属实,承认他就是不分尊卑不肯行礼,话里话外还都是“你能拿我怎么办呢?”的嘲讽之意。

    偏偏二皇子还真不能拿他怎么办,因为二皇子他嘴上说着是来看望萧霁宁,可是来了后却砸了萧霁宁的孔明锁,还弄伤了萧霁宁的脸,这像是来看望病人会干的事吗?

    这事要是告到萧帝面前,二皇子是讨不了好的,不仅要落下一个欺负幼弟的恶名,还平白给了京渊一个不惧强权护主的美名。

    萧霁宁现在甚至有种错觉,只要京渊肯护着他,那他在宫中简直可以横着走了。

    他现在不当皇帝就可以那么爽,那他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和秃头危机,去殚精竭虑地争夺皇位呢?

    傻逼才会那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