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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重逢不是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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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李宝走远,王有德把杨丽拉到一边:“就知道瞎咧咧,不小心得罪人怎么办?”

    王有德是平安乡第一个和李宝照面的领导,这会儿乡里的主要领导都不在,数他最大。通过这一会儿的接触,王有德对李宝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对李宝的评价不低。

    选调生可以笼统的分为两种,有背景或者没背景。王有德在机关工作十来年,根据亲身经验,觉得李宝是前者。一个人的精气神,不是装低调能够掩藏的。特别是农村这种地方,对比更强烈。

    他的心里有一个小算盘,如果李宝确实如他所想,那么今天的事,就可以为两人结交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以后自然会有收获的一天。即便想错了,那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没想到,突然碰到杨丽,胡说八道一通,险些坏事,这让王有德有些生气。

    “我还不是为了你,咱爸马上要退休了,我得帮你找一个靠山。”杨丽理所当然的说道。

    王有德被气笑了:“你怎么知道他能成为我的靠山,你能看出他爸是市长啊?”

    “我怎么看不出来?”杨丽眼睛一瞪,“孙玉明二十八当党委书记,他是县委书记的儿子。这小子二十就和副乡长一个级别,二十八不得当副县长啊,他爸肯定比县委书记厉害。”

    王有德啼笑皆非:“如果你就是这么看的,那我告诉你,你想错了。这次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全部安排副科级。和他差不多大的副科级干部,足有四五十个。”

    “啊?”杨丽的表情很夸张,不过很快又道:“那我想的也没错,你看人家穿的油光水滑,肯定有来头。不像你,前几年我认识你的时候,跟个土老帽一样。你现在看着顺溜一点,还是我给你打扮的。”

    王有德尴尬的笑笑“从这里你能看出他爸是市长?”

    “谁知道他爸是干啥的。”杨丽说实话了,撇撇嘴:“不过我看了一下他的衣服,那料子好着呢。还有人家的皮鞋,铮亮铮亮的,肯定是真皮。”

    杨丽说着看向王有德的脚:“你的皮鞋是我在集市上买的,看着像皮,实际上是人造革。”

    王有德没搭腔,杨丽又道:“主要是那个什么来着,气质,对,气质,懂不懂?再说,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万一他爸是市长,以后大家都知道了,你再贴上去,人家还不稀罕呢。”

    王有德若有所思,杨丽没读过多少书,说话很粗糙,但是对李宝的分析没错。她一个老娘们都能看出来这些,自己倒不用再怀疑了。

    不过有没有背景是一回事,能不能在机关混的好,还要看这小子的本事。孙玉明此前在平安乡当党委书记,刚来时那个踌躇满志,还搞出一个罐头厂。后来罐头卖不出去,罐头厂亏损,不出工资,工人闹事,他不是灰头土脸的跑去姚店乡了?到现在,平安乡还得为那个眼高手低的家伙擦屁股。

    王有德心中做出决定,和李宝适当接触一下应该没有坏处,至于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吧。

    “行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回家做饭去。”杨丽推了王有德一把,准备回家。

    “等等。”王有德叫住她,“上午有人说在罐头厂干过的那些人会来要账,这都四点多了,怎么没动静呢?”

    “我打听过了,都是王狗子串联的。”杨丽停下脚步,“王狗子中午上房,不小心从梯子上掉下来把腿摔瘸了,没人领头,今天八成不会来。我得回家跟爸说一声,他也在等消息呢。”

    如果李宝在这里,应该能听出来,杨书记不是去县里开会,而是躲到家里去了。罐头厂的职工能把乡里所有的领导吓跑,想来麻烦不小。

    李宝不知道王有德和杨丽在议论他,他从乡政府大院出去,顺着前面的主街溜达一趟,把乡政府所在地,也就是李家坪二社看了个大概。

    要说这边和其他村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李家坪二社的房子大多数都是砖房。而李宝在路上看到过的其他村子,绝大多数都是土房。

    李宝来时的那条大路穿过主街,在主街和大路两旁,有零星的十来家店铺。供销社,小卖店,肉铺,种子商店等等。

    李宝看到了李嫣和王有德提过的那家饭店,在信用社旁边,叫平安饭店。

    早上在家里吃过饭出,李宝一直没再吃过东西,他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

    本想四周逛一圈,后来打消了这个主意,李宝直奔平安饭店。

    进去之后,李宝现堂屋里没客人,只有一个年轻人在玩耍。这人可能有二十四五岁,个头很高,很壮实。不过表情呆滞,看人的时候目光斜着,嘴角还在流口水。

    见到李宝进来,年轻人呵呵的喊道:“来人了,来人了。”

    李宝立刻明白,这人是个傻子,精神有问题。

    正琢磨怎么有一个傻子在这里呢,里屋的门帘一掀,出来一个圆滚滚的中年妇女,她一把拧住傻子的耳朵,骂道:“杂种操的,怎么又跑出来了,快给我回去。”

    傻子疼的哇哇大叫,中年妇女又大声喊道:“带小,李带小,来客了,快出来招待一下。”

    “哎,来了。”

    走廊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李宝听出来了,是李嫣。

    中年妇女扯着年轻人进屋子,不一会儿,李嫣小跑着从走廊里面出来。她还穿着先前那身衣服,只是腰间围着一个花布围裙。

    李嫣扯掉围裙,扔到一个啤酒箱子上,然后拿起菜单。

    “大哥,想吃点儿什么咦,怎么是你?”

    李嫣突然现来的是李宝,有些意外。

    “怎么,不欢迎?”李宝笑着问道。

    “欢迎。”李嫣咬着牙,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情愿,她双手抓着菜单,用力的放在李宝旁边的桌子上:“吃什么,自己点吧。”

    李嫣和李宝没有矛盾,相反,大小欠了李宝一点人情。不过想到这小子险些讹去自己两百块钱,李嫣就无法淡定。

    李嫣给李宝洗衣服的时候看过,那间衬衫的质量确实非常好,不过他明明可以不用自己赔偿,偏偏吓唬自己一顿才提出来,这小子太坏了。

    李嫣越想越气,打算把衣服还给李宝之后,好好的说说他,哪想到李宝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李宝施施然的坐下,也不急着点菜:“老妹”

    “谁是你老妹,别套近乎。”李嫣白了他一眼。

    李宝被噎住了,讪讪的摸摸鼻子,接着眼珠子一转,说道:“老妹,我后来琢磨了一下,被你吐在衣服上,再穿的话,想想就觉得恶心。”

    李嫣一听,急了,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洗的很干净,跟新的一样。”

    接着声音拔高一些:“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说好了不让我赔钱,你要是再变卦,我可不干。”

    李宝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他拿起菜单看了看:“我现在饿着肚子,中午饭都没吃呢。”

    李嫣狠狠的剜了李宝一眼,犹豫片刻,肉痛的说道:“这顿我请你,行了吧,不过你不能没事找事了啊。要不然我到乡政府去告你的状,让乡长处分你。”

    接着压低声音,语带威胁的说道:“我告诉你啊,我老婆婆的弟弟是副乡长,你惹不起的。”

    李宝暗自好笑,不过他不为所动:“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点菜了,这么长时间没吃饭,饿死我了。”

    “快点吧。”李嫣轻哼一声。

    “要这个,溜肉段,还有这个,酱大骨,还有扒肘子,排骨炖豆角,小鸡炖蘑菇”李宝指着菜单点了下去。

    李嫣目瞪口呆,他是猪啊,要吃这么多,这得多少钱。

    “行了,行了,行了。”李嫣赶紧把菜单抢下来,“你一个人,哪能吃这么多,一个炖菜够你吃了。就排骨炖豆角吧,豆角是刚在园子里摘的,然后再给你加一碗饭。”

    李嫣自顾自的替李宝做了决定,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自己请他啊,不是他出钱。

    李宝刚要说话,突然现走廊那边的一个房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和李嫣。李宝一个激灵,被人这么看着,让他感觉心里毛。

    李宝认出是那个中年妇女,她的目光很阴沉。

    见李宝现她,中年妇女赶紧关上房门。

    李嫣见李宝看向自己的身后,回头一看,没看到什么,她收起菜单:“这么定了吧,我现在给你做菜去。”

    说完也不管李宝同意不同意,扭身走向走廊那边,经过啤酒箱子的时候,把围裙拿起来扎在腰上。

    李嫣这样俏丽妩媚的小媳妇,是饭馆吸引顾客的一道风景。她能说会道,一般来吃饭的顾客,被她一忽悠,都会多点几个菜。而且这里靠近乡政府,来吃饭的干部比较多,花钱不手软,饭馆的生意不错,有她的几分功劳。

    可是像刚才这样,不让顾客多点菜,李嫣还是头一次。

    李宝目送着李嫣进入厨房,那扭动的翘臀,牢牢的吸引了他的目光。

    等李嫣的身影消失,李宝摇摇头,嘀咕道:“一个菜就想打我,太小气了,我又没说让她花钱。”

    李宝站起身,追着李嫣过去了,他想到厨房看看。

    八月盛夏,天气本就很热,厨房里更是热浪滚滚。

    李嫣把锅子铲子弄的叮当响,好像在出气一样,嘴里嘟嘟囔囔,李宝隐约听到:“饿死鬼托生的”

    李宝脸色黑,咳嗽了一声。

    李嫣猛的回过头来,见到李宝,气头一下上来了:“你进来干什么,这里是厨房,到外面等着去。”

    “我来看看不行啊。”李宝脚下不动,打量了一下,不像大饭店那样考究,但至少比农村的外屋地也就是厨房干净。想想也是,一般吃的起饭店的顾客,都是挣工资的人,不是乡干部就是老师。这些人的要求相对会高一些,如果厨房里又脏又乱,肯定会有人提出意见。

    “不行,你在这里看着,我做出的饭不好吃。”李嫣挥舞着勺子说道。

    妩媚的长相,白皙的肌肤,偏偏是火辣的性子,让李宝微觉刺激。此时的李嫣,额角密布一层细汗,几缕头湿漉漉的,她的腰上扎着围裙,反倒让体型更加突出了。胸前怒耸,翘臀丰满,腰肢却猛的一收,曲线性感撩人。

    李宝的目光大胆的在李嫣身上逡巡,李嫣俏脸红,紧咬银牙,呵斥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咳咳。”李宝故作正经,说道:“我看看厨房干净不干净,厨房不干净的话,我可不敢吃。”

    “那你现在看到了,还不快出去。”李嫣用勺子在锅上敲了一下。

    “没想到啊,原来你是厨师。”李宝微微一笑,掉头离开。

    “我不是厨师,我老公公是,他现在睡觉呢,你这个菜简单,我能做。”身后传来李嫣的声音。

    “砰。”李宝经过那个中年妇女所在的房间,房门突然关严,一声震响,把李宝吓了一跳。

    “我靠,这人是谁啊,怎么总是鬼鬼祟祟。”李宝心中暗骂,快走几步,到桌子旁坐下。

    厨房里一阵叮叮当当响,十几分钟之后,李嫣把菜端了上来。

    李嫣做的排骨炖豆角不错,很和李宝的胃口,而且炖菜量很足。即便李宝的饭量变大,一大碗也够他吃了。

    李嫣上菜之后,又给李宝盛了一碗饭,然后坐在稍远的桌子旁。她咬着嘴唇,手在下面撕扯围裙的一角,偶尔偷偷瞪李宝一眼,不知道是在跟李宝怄气,还是在心疼这一碗菜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