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小狼,放肆 > 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helenr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130.

    “别说了,别说了,”鲁辉紧紧地拥抱着安琴,他们的身体都在颤抖,他痛苦地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爱你,哪怕你是个……不说了,你知道你就是我的生命,是你让我成为新人的,没有你就没有鲁辉,我是说真正的鲁辉。在爱上你之前的那个鲁辉只是个化名而已,是阿明的化名而已。是你赋予了鲁辉以生命。你给了我生命。”鲁辉调整一下情绪,安琴身体的热量让他难受,他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控制着身体不让它颤抖得更厉害,他不想让安琴来迁就他的欲望,他宁愿忍受。

    安琴感受到了一切,她挑逗般地紧紧依偎着他,在他停顿的时候,她说:

    “我并没和他睡觉,可这和睡觉没什么两样,如果他答应的话,我们就会睡在一起,就像我和你在一起一样。你感到恶心吗?说呀,说你觉得恶心,说你……你搂得我喘不过气来……”

    “别哭,不要说没发生,就是发生了,我也一样爱你,只要你还爱着我,只要你不嫌弃我,不嫌弃一个罪犯……”

    她捂住他的嘴,脸在他脖子上蹭着,蹭着……

    他的嘴从她手下挪开,说:

    “我不辞而别是因为我遇到一个人,他让我想起过去,想起罪恶,在他眼里我还是原来的阿明。我不想让你卷入我过去的生活,我自己也不想卷入过去的生活。我怕给你带来麻烦和不幸,我怕‘过去’。所以我走了,我消失了,我想你会慢慢把我忘记,慢慢开始一种新生活的,我不想让你生活在一团阴影中。何况,有些事我还必须向他们解释清楚,也就是从银行抢来的那笔钱的问题,那笔钱已经不存在了,他们还认为那笔钱在我手上。不说清楚,他们不会善罢干休的。再者,我要想彻底告别过去,就必须见见老大,和他们做个了断。就这样,我跟阿虫走了,阿虫就是我遇到的那个人,就是我从前的朋友。我努力想把我与阿明区分开,实际不可能。我们的胎记是一样的。这就决定——”

    “让我看看你的胎记,好吗?”她说着手就伸出被窝摸索电灯的拉线,随着一声轻响,房间里充满了光明。

    鲁辉翻过身去,让安琴看他脊梁。

    “像个蝴蝶。”

    安琴说。她亲吻着这个“蝴蝶”,然后脱了秋衣,像猫一样蜷伏在鲁辉脊梁上。她又拉灭了电灯。

    房间里重又漆黑一团。

    对鲁辉来说,这个夜太短了,他甚至没有时间讲完自己的故事。

    他终于有勇气说出一切了。如果没有遇到阿虫,没有失踪这几个月,他是永远也不会说的。对安琴来说,他是鲁辉,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你看到我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相信你的眼睛和判断吧,要么接受,要么拒绝。我不会承认有“过去”的,也就是说,我不想正视“过去”,也不愿承担“过去”。安琴,我就是我,是你看到的人,你可以选择爱或不爱,但是不要打听我的过去,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阿虫的出现让我无可回避地面对过去——当我在石家庄沉沉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蝉在树上响亮地呜叫,阳光像刀子一样咄咄逼人,我浑身是汗,四肢无力,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我怀疑着了阿虫的道儿,因为我从来没有一觉睡那么长时间。但我没发现任何异常。“后来当阿虫拿你来要挟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那天查看了我的手机。我手机上只存了一个号码,那就是你的自动寻呼号。非常对不起,我虽然竭力避免,最终还是让你卷入了我的‘过去’——”

    “我收到过一个莫名其妙的传呼,一个男子在电话上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想打听你的情况,他说你活着,活得很好,只是不愿和我联系,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没办法,我只能信他的。那时我找你都快找疯了。有一次在街上听到一个人说话的口音和你很相似,我就打听他是哪儿的人,他说他是湖北襄樊人,我问他认识不认识你,他说不认识,他一定认为我疯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走过去后,还回头看我一眼,心里可能在说:‘有这么找人的吗?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疯子?’襄樊,襄樊,我在地图上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城市,我想到襄樊去找你,有一列到重庆的火车经过襄樊,可以坐那趟车。结果,还没动身,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啥?”

    “我怀孕了。”

    鲁辉非常震惊,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支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着安琴,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还是看着她,他捧着她的脸,说:

    “你受罪了……”

    安琴说:

    “没做,我没做。”

    鲁辉再次感到震惊。

    “什么?”他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安琴拉过他的手让他抚摸她稍稍隆起的肚皮。他的手在她丝绸般光滑的肚皮上划动,那种温热,那种弹性,那种起伏,那种神秘的跳动,让他感动……他心中突然一阵难受:她忍受了多少啊,她为我忍受了多少啊!紧接着喜悦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了,他真想好好地哭一场,只有好好地哭一场才能表达他这种喜悦。他与她额头抵额头,来回地蹭着鼻子。然后他吻她眼睛、鼻子、嘴巴、脖子、*、肚子。他跪在她身旁,将耳朵贴在她肚皮上,感受那种柔软和神圣。感受想象中的新生命。感受血脉的绵延。他还感受到了……抽?搐。他摸到了她的眼泪。

    “你哭了?”

    她的身体像一片寒风中的树叶抖个不停。

    “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

    她哭得更厉害了,压抑着的哭声从枕头里渗出来,让人听了心酸。

    “都是我不好……”

    他说这话是多么没良心啊,她的委屈和伤心岂是用语言能安慰的?

    “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他没想到的情况。他本来不该来见安琴,这是残忍的,太残忍了。但他来见安琴并不是为了表现他的残忍,而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太思念她了。他对自己说,就见她一次吧,最后一次!岂不知越是最后一次越是最残忍。安琴还不知道他是来向她告别的。

    他也痛苦不堪。

    他也流泪了。

    夜太短了。

    鲁辉知道夜的秘密,所以他说夜太短了。

    几个月来的经历让他感受到“过去”像胎记一样是无法摆脱的。他已经认识到他要为阿明的行为负责,那是一笔坚硬的债。给安琴打电话的是阿虫。阿虫对他说:“你喜欢那娘儿们,得,我已经掌握了她的情况。”看来阿虫在这一点上没骗他。这成为他们控制他的一种手段。“我和她无关,”他说,“我谁也不喜欢。”“得,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娘儿们,你何必放在心上。”阿虫的脸上是委琐和邪恶的表情。我以前怎么会和他是朋友呢?鲁辉随阿虫从石家庄又到郑州,他们在郑州住了一段时间,房子是以鲁辉的名义租的。在郑州他终于见到了老大。

    几年不见,老大变得更为成熟和阴郁了,躁动不安的血液好像平静下来了,但身上的戾气却一点没有减少,鹰眼中射出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他虽然把头发剪得中规中矩,脸上也修炼出一种木木的表情,猛一看上去你会认为他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但你敢靠近他吗?他的手很有力,关节像金属一般硬,他握紧拳头时关节嘎吧嘎吧响,让人自然而然就联想到暴力和死亡。

    鲁辉不知道老大和阿虫靠什么为生,他问过阿虫,阿虫说是做生意。多半是无本生意,他想。他向老大解释那笔钱的事,老大听得很认真。

    “如果我不把钱撒了,现在我墓上的草说不定就有半人深了。”他说,“当时就什么也没有了,一分钱也没有了,万幸的是我们都还活着。”

    老大不置可否。

    他说:“老大,我们肯定早就上了通缉令,最好的隐蔽办法——我认为——是金盆洗手。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们只有不再做违法的事,过一种平常生活,才能——”

    老大用鹰隼般的眼光看着他,他停了下来。阿虫看看老大的表情,嘲讽地说:“得,教训起我们来了,我的大好人!”

    老大说:“那笔钱的事不提了,阿明,咱弟兄们先玩一圈再说。”鲁辉本想拒绝,可看到老大那鹰隼般的目光,他改变了主意。然后旅游开始了。

    “我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旅游,每到一处,我就去租房子,这是我的任务。我们一次旅馆也没住过。他们俩干什么勾当我不知道,至少那时我不知道。否则我不会跟着他们的。什么旅游啊,我们对景点都不感兴趣,可以说我们一个景点也没去过。他们俩神神秘秘的,从来都是分开行动,一个早早出门,一个必定要睡到很晚。一个往东,一个必向西。一个回来,另一个的脚步声就要再等一会儿才会响起。他们各自在街上溜达。他们……你在听吗?”

    安琴朝他怀里拱拱,说:“听着呢。”

    “我们从来是没到退房时间就走人,预付的房租自然要不回来了。这是明摆着的损失。下个城市——他们的目标——一般不会是就近的,要么在北国,要么在南国。就这样,他们满中国做案。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鲁辉说着,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他已看到窗户有些发白。他不可能和她*了,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她怀孕了,他不知道怀孕四五个月的女人能不能*;更主要的是她拒绝和他*,至少刚才是这样,现在他估计她不会再拒绝,可是——,“时间不早了,”他冷酷无情地说,“我得走了,也许——”他喉咙发堵,说不出话。他本来想说:也许我们永远见不着了。他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们肯定永远见不着了。还有比这话更残酷的吗?她能经受住这样的打击吗?我简直成了一个畜生,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你往哪儿去?”

    “不知道。”

    “你要抛下我不管?”

    “我配不上你,我没有资格爱你,我会害了你的。”

    “孩子你也不要了?”

    他穿上外套,领子往前拉一拉,正要扣扣子,突然一只手捏着扣子,一只手捏着扣鼻,僵那儿了。他蹲下来,头抵着床帮,像受伤的狼一样发出凄厉的叫声。他被刺中了要害。

    活着,为什么要活着?如果没有了爱情,如果变成了禽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从这里走出去,就是一个冷漠的世界,一个冷漠的世界,与其在一个冷漠的世界上苟延残喘地活着,不如干干脆脆死了算了……

    可是,生的意志还是占了上风,他现在是鲁辉,他应该活着,应该爱,他不想作阿明的殉葬品。可是,要想活着,他的心肠就得像石头那么硬。他咬咬牙说:

    “打掉吧。”

    “不!”

    “为什么?”

    “我要把他生下来,让他像狗一样活着,让他受苦,让他遭受世人的白眼,让他……”她又哭了起来,哭得整个床都在颤抖,“让他饿死。”她痛苦地说,“我和他一起饿死。”

    “那我先死吧,我不走了。”

    从窗子透进来朦胧的光线,听不到落雪的声音,雪很可能已经停了。

    “为什么说到死?”她用枕巾擦干眼泪,向他提出疑问。

    “我索性全都说了吧。”他说,“近来全城都在传说地下通道有打闷棍的,已经死了几个人。警察局保持沉默,报纸也没有报道,于是人们说这是谣言,其实,哪是什么谣言,每一起都是真的,都是他们干的。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生意’。昨天他们扳指头数着干了几次时,被我偷偷听到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晚上他们又出去找‘生意’时,我报了警……”

    “警察会抓你吗?”

    “抓到他们,就会来抓我。”他算着警察抓到他们,突击审讯,他们十有八九会说出安琴。经过一番折腾,警察要到天亮时才能光顾这儿。不过,这时天正在放亮。

    “那你还不快走?”

    “我不走了。”

    你走你走,”这时她开始催他走了,“我要你走!”她几乎是在喊叫。

    “我——”

    他想向安琴提要求,但又说不出口,安琴好像洞察了他的内心,说:“带上我吧,我跟你一起走。”

    “不!”

    安琴急忙从床上爬起来,用嘴咬住长辫子,麻利地穿衣服,  “不带我也不行,我跟定你了,”她说,“别想甩掉我。”

    她胡乱往包里塞着衣服。

    “来不及啦。”

    她又将晚上淋湿的衣服塞进包里。

    “好了,走吧!”

    “要不要带本书?”她拿起《人性的光辉》往包里塞。

    “留给警察吧。”

    但她没听他的,而是将这本书塞进了包里。

    鲁辉拉开门。

    冷风灌进屋里,他们都打了个寒战。

    雪早已停了,落下来的雪也已经融化,到处见不到雪的影子,但空气中有雪的气息。天差不多大亮了。

    “我们去哪儿?”

    “我们上天堂!”

    他们走出了小院子,朝三环走去……

    “师傅,开快些,我们要赶火车。”鲁辉说。

    三环上车很少,师傅加大油门,超过前边一辆夏利,与一辆白色的富康并驾齐驱,渐渐地富康也落到了后边。出租车的轮胎磨擦着地面,发出沙沙沙的悦耳声音,像一堆蚕在吃桑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