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个永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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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都说的出口！洛痕，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从小我就特别宠洛痕，他说什么，我都会笑着应和，他要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为他达成，可是这一次，我不能让他继续抱着这样的念头活下去。
洛痕被我的举动吓到了，隔了好久，才想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下手很重，硬是把他的脸都打肿了。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疑惑，有惊讶，有愤怒，但更多的，应该是痛心。
我的手还停留在半空，看到洛痕这样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就在下一瞬，洛痕居然笑了起来，接着，又飞快地俯身掐住了那个幸存者的喉，一用力，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箍在了自己胸前。
“你给我把他放下！”
我冲洛痕大喊着，却没有上前阻止他，因为我想要赌一把，用这个无辜者的性命做赌注，赌的，便是洛痕的良知。
总算，洛痕没有让我失望，听到我的喊声后，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过依旧没有放开那人的意思。
“哥，你竟然为了这些毫不相干的人打我……”
“是，我打你，我就是要打醒你。没错，这些是毫不相干的人，可现在，他们都成了你手下的冤魂！洛痕，你还要继续吗？”
洛痕的双唇紧抿着，别过头去不愿意搭理我，可是看得出来，他的手，正在微微松动开来。
我见状，一个箭步上前，顺势将他手中的那个重伤侍卫夺了过来。还好，还有气儿，只是伤成这样，我也没把握他是否还有命活下去。
“哥……”
说实话，我现在很怕抬头看洛痕的眼神，他到底是我的亲弟弟，我受不了他悲伤的样子。所以，我终是没能鼓起勇气看向他，只自顾自扶起这个侍卫，说道：“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先把他送回皇城内救治吧，至于你犯下的错……”
我本来是想说，洛痕犯下的错，待会儿我会亲自带着他前去给龙皇请罪的，可是当我转身准备朝皇城内走去时，却不由得被身后的一幕怔住了。
也不知是何时，黎风已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不及他腰高的小女孩，两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身后满地的尸体。
我懔然，心中暗叫一声“糟了”之后，赶忙想要去拉洛痕过来赔罪，一时间竟忘了手中还扶着一个行动完全不能自主的伤员，自己的这一动作，使得靠在我身上之人不可避免地滑落下去。
所幸，黎风眼疾手快地在他落地之前接住了。之后，他用食指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回过头去对着那个始终一言未发的小女孩说道：“公主，这人还有气儿！微臣这就带他进宫进行救治！”
小女孩依旧没有说话，只淡然地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洛痕都处于一种石化的状态。一直到黎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一直到这小女孩站到了我们面前，一直到她牵起了我的手，我们都还未从刚才黎风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她就是公主？
这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孩子，竟然就是龙族的公主！
毫无疑问地，我和洛痕都没有料到，我们这么快、这么轻易地就见到了公主，还有，更令我震惊的是，她现在的神情，竟是如此平静！
所有人都知道，龙皇对这个小公主的重视和宠爱程度，已经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我想象中的她，怎么的也该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
现在这种场面，别的不说，光是我们脚下的血泊，就足够让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点儿的家伙吓晕过去。
可是这个公主，从我发现她的存在开始，她就一直都只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似乎这些个死者，只是沐浴在红色溪流中的过客一般。还有，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起站在我们身后的，也或许，她目睹了洛痕杀人的过程，可她居然连一丝恐惧的心理都没有？！
她似乎很是不满我对她的不理睬，见我一直惊悚地瞪着她，不说话也不动弹，便开始牵着我的手晃荡起来。
“哥哥，谢谢你。”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即便是千年之后我再想起这一刻，心里的那种感觉，都还是无法准确地形容出来。
我是一个习惯了黑暗的恶魔，就算现在已置身于阳光下，我仍觉得自己的心上，有着一片无法扫清的阴霾。
可是她的一句“谢谢”，顿时让我的世界满目光明。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早在这一刻，我们初次见面的这一刻，我便已深深地沦陷于她的纯真和善良。
我被她抓住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同时，不解地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救了他啊。”
“什么？”
我被她说得不明所以，但当即又醒悟了过来。她说的那个“他”，应该是我刚才从洛痕手中救下的那个侍卫。
如此看来，我刚才的猜测还是正确的，她真的目睹了洛痕“行凶”的过程。
她的这句“谢谢”，让我有一种想要以死谢罪的冲动。我们明明就应该是她的仇人啊！“以德报怨”到如此地步，未免也已经过头了！
想到这里，我再次怒不可遏地冲洛痕大吼了起来：“洛痕！还不赶紧过来给公主赔罪，请求公主原谅！”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此时洛痕的眼神有些奇怪。刚才我骂了他又打了他，他分明还是很难过，可现在我再次冲他大吼，他居然没有生气，眼睛也一直没有从这公主的身上移开过，眼神中，是我不能理解的情绪。
我突然意识到，他现在这样子，就算是没有犯下这血案，也是相当失礼的，当即便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他赶紧回神。
可我扯了又扯，这死小子就是不理我。我看这公主一直盯着我，心里有些急了，也没多想，抬手就对着洛痕的后脑勺上拍了一掌，不过没有很用力。
总算，洛痕恢复正常了。揉了揉脑袋，一脸莫名地问我：“哥，怎么了？”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难看到了极点，以至于让面前的这位小公主忍俊不禁。我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瞪着洛痕要他赶紧为他自己犯下的过错赔不是，恳求人家的原谅。
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还真的有些担心，害怕洛痕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我不管龙魔两族之间是否真的已存在某种恩怨，至少对于我来说，我是真心希望天下各界都能和平相处。
不过，事实证明，我是多虑了。出乎意料的，洛痕这次居然把我的话听了进去，笑着说道：“公主，这些人，确实是我杀的，对不起！”
我听他的语气，异常诚恳，再加上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也忍不住替他求情：“是啊，公主，洛痕他年少无知，此次的事情确实做得过分了，但还望公主能宽宏大量。若可以，还请公主带我们前去拜见龙皇，我们定当亲自向他赔罪！”
说实话，我在说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些发虚了，也可以说，隐隐觉得有些可笑。这小公主还那么小，或许根本还不知道“死亡”的意义，也还完全不懂杀戮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我和洛痕居然在对着一个孩子说这些，这场面着实怪异。
还没等她开口，我便已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一抬头，果然看到从皇城中怒吼而出的一队人马。我想是黎风将那重伤侍卫带回去之后，我们这儿发生的事被传了开来，现在应该是来“报仇”了。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是洛痕不对在先，但若是现在他们真的冲我们发动进攻，我也唯有背水一战了，就当是我在护短吧。
思忖间，一个不算太大的包围圈已然形成，只是与之前不同，这次陪着我们被包围的，还有这个小公主。
“公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其中的一个侍卫指着满地的尸体，对着公主说道：“公主，据黎风大人所说，此二人杀了我们的人，公主请速速回宫，属下现在要捉拿凶手，交由龙皇大人发落。”
听他这样一说，我便开始考虑，反正我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向龙皇赔罪的，是否正好趁此机会跟他们前去？
我还在犹豫着，洛痕已经蹲下身，微笑着对小公主说道：“公主，你看，我们也没打算要逃啊，这件事情是我干的，你让他们放了我哥吧，我这就跟你去找龙皇请罪，好吗？”
公主的手，还一直牵着我，不曾放开过，听了洛痕的这些话，那张波澜不惊的小脸上，总算是微微有了些许的动容。
她转过身，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对着刚才那个说话的侍卫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那人也不知是真的没听清呢，还是太过讶异，以至于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直接脱口而出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们都退下！难道你们连我的话都敢不听吗？”
稚嫩的声音下，是一张完全与年龄不符的刚毅脸庞，连我都被这小公主此时的气势给怔住了，更别说这些个侍卫了。虽然看得出来，他们心里是万般的不乐意，但是公主的命令没人胆敢违抗，即便这只是一个“小娃娃”……
小公主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我的手就朝皇城内走去。我忙回过头去叫洛痕跟上。洛痕站起身，看了一眼身周逐渐退散开来的包围圈，笑得好不得意。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都说的出口！洛痕，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从小我就特别宠洛痕，他说什么，我都会笑着应和，他要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为他达成，可是这一次，我不能让他继续抱着这样的念头活下去。
洛痕被我的举动吓到了，隔了好久，才想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下手很重，硬是把他的脸都打肿了。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疑惑，有惊讶，有愤怒，但更多的，应该是痛心。
我的手还停留在半空，看到洛痕这样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就在下一瞬，洛痕居然笑了起来，接着，又飞快地俯身掐住了那个幸存者的喉，一用力，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箍在了自己胸前。
“你给我把他放下！”
我冲洛痕大喊着，却没有上前阻止他，因为我想要赌一把，用这个无辜者的性命做赌注，赌的，便是洛痕的良知。
总算，洛痕没有让我失望，听到我的喊声后，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过依旧没有放开那人的意思。
“哥，你竟然为了这些毫不相干的人打我……”
“是，我打你，我就是要打醒你。没错，这些是毫不相干的人，可现在，他们都成了你手下的冤魂！洛痕，你还要继续吗？”
洛痕的双唇紧抿着，别过头去不愿意搭理我，可是看得出来，他的手，正在微微松动开来。
我见状，一个箭步上前，顺势将他手中的那个重伤侍卫夺了过来。还好，还有气儿，只是伤成这样，我也没把握他是否还有命活下去。
“哥……”
说实话，我现在很怕抬头看洛痕的眼神，他到底是我的亲弟弟，我受不了他悲伤的样子。所以，我终是没能鼓起勇气看向他，只自顾自扶起这个侍卫，说道：“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先把他送回皇城内救治吧，至于你犯下的错……”
我本来是想说，洛痕犯下的错，待会儿我会亲自带着他前去给龙皇请罪的，可是当我转身准备朝皇城内走去时，却不由得被身后的一幕怔住了。
也不知是何时，黎风已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不及他腰高的小女孩，两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身后满地的尸体。
我懔然，心中暗叫一声“糟了”之后，赶忙想要去拉洛痕过来赔罪，一时间竟忘了手中还扶着一个行动完全不能自主的伤员，自己的这一动作，使得靠在我身上之人不可避免地滑落下去。
所幸，黎风眼疾手快地在他落地之前接住了。之后，他用食指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回过头去对着那个始终一言未发的小女孩说道：“公主，这人还有气儿！微臣这就带他进宫进行救治！”
小女孩依旧没有说话，只淡然地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洛痕都处于一种石化的状态。一直到黎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一直到这小女孩站到了我们面前，一直到她牵起了我的手，我们都还未从刚才黎风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她就是公主？
这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孩子，竟然就是龙族的公主！
毫无疑问地，我和洛痕都没有料到，我们这么快、这么轻易地就见到了公主，还有，更令我震惊的是，她现在的神情，竟是如此平静！
所有人都知道，龙皇对这个小公主的重视和宠爱程度，已经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我想象中的她，怎么的也该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
现在这种场面，别的不说，光是我们脚下的血泊，就足够让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点儿的家伙吓晕过去。
可是这个公主，从我发现她的存在开始，她就一直都只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似乎这些个死者，只是沐浴在红色溪流中的过客一般。还有，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起站在我们身后的，也或许，她目睹了洛痕杀人的过程，可她居然连一丝恐惧的心理都没有？！
她似乎很是不满我对她的不理睬，见我一直惊悚地瞪着她，不说话也不动弹，便开始牵着我的手晃荡起来。
“哥哥，谢谢你。”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即便是千年之后我再想起这一刻，心里的那种感觉，都还是无法准确地形容出来。
我是一个习惯了黑暗的恶魔，就算现在已置身于阳光下，我仍觉得自己的心上，有着一片无法扫清的阴霾。
可是她的一句“谢谢”，顿时让我的世界满目光明。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早在这一刻，我们初次见面的这一刻，我便已深深地沦陷于她的纯真和善良。
我被她抓住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同时，不解地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救了他啊。”
“什么？”
我被她说得不明所以，但当即又醒悟了过来。她说的那个“他”，应该是我刚才从洛痕手中救下的那个侍卫。
如此看来，我刚才的猜测还是正确的，她真的目睹了洛痕“行凶”的过程。
她的这句“谢谢”，让我有一种想要以死谢罪的冲动。我们明明就应该是她的仇人啊！“以德报怨”到如此地步，未免也已经过头了！
想到这里，我再次怒不可遏地冲洛痕大吼了起来：“洛痕！还不赶紧过来给公主赔罪，请求公主原谅！”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此时洛痕的眼神有些奇怪。刚才我骂了他又打了他，他分明还是很难过，可现在我再次冲他大吼，他居然没有生气，眼睛也一直没有从这公主的身上移开过，眼神中，是我不能理解的情绪。
我突然意识到，他现在这样子，就算是没有犯下这血案，也是相当失礼的，当即便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他赶紧回神。
可我扯了又扯，这死小子就是不理我。我看这公主一直盯着我，心里有些急了，也没多想，抬手就对着洛痕的后脑勺上拍了一掌，不过没有很用力。
总算，洛痕恢复正常了。揉了揉脑袋，一脸莫名地问我：“哥，怎么了？”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难看到了极点，以至于让面前的这位小公主忍俊不禁。我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瞪着洛痕要他赶紧为他自己犯下的过错赔不是，恳求人家的原谅。
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还真的有些担心，害怕洛痕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我不管龙魔两族之间是否真的已存在某种恩怨，至少对于我来说，我是真心希望天下各界都能和平相处。
不过，事实证明，我是多虑了。出乎意料的，洛痕这次居然把我的话听了进去，笑着说道：“公主，这些人，确实是我杀的，对不起！”
我听他的语气，异常诚恳，再加上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也忍不住替他求情：“是啊，公主，洛痕他年少无知，此次的事情确实做得过分了，但还望公主能宽宏大量。若可以，还请公主带我们前去拜见龙皇，我们定当亲自向他赔罪！”
说实话，我在说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些发虚了，也可以说，隐隐觉得有些可笑。这小公主还那么小，或许根本还不知道“死亡”的意义，也还完全不懂杀戮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我和洛痕居然在对着一个孩子说这些，这场面着实怪异。
还没等她开口，我便已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一抬头，果然看到从皇城中怒吼而出的一队人马。我想是黎风将那重伤侍卫带回去之后，我们这儿发生的事被传了开来，现在应该是来“报仇”了。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是洛痕不对在先，但若是现在他们真的冲我们发动进攻，我也唯有背水一战了，就当是我在护短吧。
思忖间，一个不算太大的包围圈已然形成，只是与之前不同，这次陪着我们被包围的，还有这个小公主。
“公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其中的一个侍卫指着满地的尸体，对着公主说道：“公主，据黎风大人所说，此二人杀了我们的人，公主请速速回宫，属下现在要捉拿凶手，交由龙皇大人发落。”
听他这样一说，我便开始考虑，反正我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向龙皇赔罪的，是否正好趁此机会跟他们前去？
我还在犹豫着，洛痕已经蹲下身，微笑着对小公主说道：“公主，你看，我们也没打算要逃啊，这件事情是我干的，你让他们放了我哥吧，我这就跟你去找龙皇请罪，好吗？”
公主的手，还一直牵着我，不曾放开过，听了洛痕的这些话，那张波澜不惊的小脸上，总算是微微有了些许的动容。
她转过身，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对着刚才那个说话的侍卫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那人也不知是真的没听清呢，还是太过讶异，以至于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直接脱口而出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们都退下！难道你们连我的话都敢不听吗？”
稚嫩的声音下，是一张完全与年龄不符的刚毅脸庞，连我都被这小公主此时的气势给怔住了，更别说这些个侍卫了。虽然看得出来，他们心里是万般的不乐意，但是公主的命令没人胆敢违抗，即便这只是一个“小娃娃”……
小公主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我的手就朝皇城内走去。我忙回过头去叫洛痕跟上。洛痕站起身，看了一眼身周逐渐退散开来的包围圈，笑得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