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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入朝宴世子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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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如钩,清冷的月华透过窗子映射在精致的丝被上,荡漾出银色的波光。丝被下的人儿却辗转难眠,汗水湿透了里衣。

    尚华躺在床上,想起东蛮王发出十二道金牌召回尚华和莫君画,立马联想起了那背上纹着“精忠报国”四字的岳飞,那般忠心耿耿的大将军都被构陷致死,更何况对自己和莫君画早有顾忌的东蛮王呢。

    假意病危,亲手弑弟,这等心狠手辣,回到东宁城面对的将是一场鸿门宴了。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尚华猛然坐起,脸上的愁容不在,转为了波光潋滟的笑意,肤如凝脂,笑容清丽,飘然,静逸,华美。眼里赫然是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神彩。

    回了东亦城后,东蛮王果然摆出宴席,晚上宴会开始,大殿是金碧辉煌,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琼浆玉液,珍馐佳肴。丝竹奏起欢快的乐章,红榻上十三个妖艳的美姬身穿轻罗舞裙,翩翩起舞。

    世人皆知尚华一点朱砂,一身华裳倾尽天下繁华。似是在羞辱尚华,舞姬的额间都点了一点朱砂,可是尚华却似浑然不觉,低眉浅笑,口中放入个滑溜的嫩牛肉。

    人美,花娇,起罗舞。

    味美,珍馐,执玉箸。

    似乎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恍然间,尚华撞进莫君画漆黑的瞳孔之中,那眸光三分沉静,三分冷澈,三分幽深,折射出一分犀利。似是错觉,尚华再看那飘逸如仙的俊秀谪仙时,那眸子却静水无痕,没有半分波澜。

    东蛮王使了个眼色,舞姬扭着腰肢,轻纱曼舞的向宾客席移去,一个舞姬甚至倒了一杯酒在莫君画的面前,抛出一个妩媚的笑颜,说:“奴家给您敬酒。”声音软糯糯的很是甜美。

    而莫君画却依旧淡然的表情,白衣若仙,从容自然地抿了口酒,可神情确如遗世独立的谪仙,高贵而不可攀附,出尘而不可亵渎。

    而不知何时,又一个舞姬轻移莲步,到了尚华面前,尚华知幽州城一事,自己风华尽出,扮猪吃老虎,假装纨绔子弟,贪慕美色已然不适用了,既然如此,不理佳人又何妨。

    于是,尚华用眼神不屑和厌恶的瞪了舞姬一眼,似是没有预料到一般,舞姬跄酿了半步险些摔倒在地。

    “呵呵,华裳世子如此风采,一般女子如何配得上。”东蛮王声音嘹亮威严。

    “啪啪啪”击了三掌,只见一女子出现,弓样的眉睫,荫掩住双壁,如柔丝般,偶一流盼,光彩斑斓,还有那如雨后桃花般娇艳的脸颊,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这是孤王的义女,碧霞公主,今日佳宴,小女擅歌,愿与众人同赏。”

    碧霞公主的大眼明媚纯净,没有露出半分不悦,似是习惯了一般,唇齿轻扬:“小女子素闻华裳世子十岁便一曲‘流云调’惊天下,被封为‘天下第一琴’不知小女子能否让世子伴奏一曲,以偿本宫多年的夙愿?”

    尚华暗道不妙,自己的琴技只是一般,于是目光转变,眼神变得哀婉却又决然,说:“我素来羡慕子期和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知音死,摔琴遂绝然而去,我深感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是以我当年封琴立誓,不遇知音,绝不弹琴,此事南宁皆知。”

    “如此,那小女子便独自献丑了。”碧霞公主面露惋惜之色,于是开始歌唱,歌声清冽,入耳之音犹如被高山冰雪洗涤而过,被九重浮云浸染而过,如流水穿云,悠远纯净,娓娓动人。

    歌罢,碧霞公主含情脉脉的望着尚华,尚华一阵恶寒,原本升起的一点儿赞许立马消失了,好感度降至零点。

    碧霞公主自然不知,于是,娇憨地拉着东蛮帝的衣袖撒娇般说:“华裳世子解了幽州之危,父王难道没有什么赏赐么?”

    “正是如此,碧瑶真是通晓孤王之心啊,不如封为我南蛮之相,赐婚于碧霞公主,让华裳世子继续造福我东蛮百姓。”东蛮王的声音带着威严似不容拒绝,犀利的看向尚华。

    尚华暗自冷笑,借这所谓封赏,昭告天下华裳世子变为东蛮驸马,想把她尚家不废一兵一卒收入囊中,还摆出一场父慈女孝的场景,真是打了个好算盘啊,但是尚华绝对不会就这样让人摆布。

    “砰”酒杯滑落发出巨大响声,“世人皆知我尚家纵使是全盛之时,亦无人入朝堂,不因有他,只因我们历代家主接任之时,都立下毒誓绝对不可入朝堂,除非我自请除去族谱之名,从今以后不再是尚家人,若尚华背弃族人,则为不义。而我十五岁父母皆丧,父母遗言便只有四个字:莫入朝堂。若尚华违背父母之命,则为不孝。我怎能做如此不义不孝之人?”

    尚华说的慷慨激昂,字字都铿锵有力,一身华服贵气凌然,宴会上的所有人都被尚华的气势所震慑。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

    “东蛮君上有治世之雄心,必然想保东蛮万世之基也,而尚华若变成了不义不孝之人,又有何面目助君上平三山五岳造福万民?尚华死不足惜,但有损圣名。尚华虽然非东蛮之人,但仍然奉您为君上,今日抗旨已是不忠,尚华不忠不义不孝,无脸苟活于世,只能以死谢罪。”

    一身华服纷飞,悲壮的气息蔓延在大殿每个角落。说罢,尚华就一脸英勇赴死的样子向大殿的柱子撞去,大臣一个个都奋力拉住尚华衣袖。

    东蛮帝见状大骇,立刻说:“孤王只是在征询你的意见,还未下旨,华裳世子何至于此,孤王只赏些金银便是。”

    尚华暗自得意,尚华这话表明了她奉东蛮帝为君上,而东蛮帝却陷尚华于不忠不孝不义的境地。

    宴会上自然是耳目众多,尚华因为幽州一事民间声望极高,如若尚华真的撞柱死在了大殿上,这传出去东蛮帝必然会被扣上昏君骂名。

    所以东蛮帝不能让尚华死,而且尚华有功说了要赏,君无戏言,就必须要赏,于是只得给了笔丰厚的银子了事。

    这一场斗智斗勇可以说是以尚华的大获全胜而告终,而东蛮王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谪仙般的白衣少年依旧云淡风轻,从头到尾都安然的静坐在位子上,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只是那漆黑的瞳孔变得越发诡异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