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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篇 第八十六章 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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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我专到医护营里看了冲阵未死的刘昌周,据说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宣慰了一番伤员。当初没有人会想到他能活下来,死人堆里找到依稀尚存他的时候,被死人死马压的只剩一口气。身上刀伤、箭伤、骨伤、踩踏伤没一处是好的,在乱军交错的人踩马踏中留得性命出来简直是奇迹。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那些人临时速成的军医和招募来的跌打郎中也无处下手。于是他就成为我重操旧业练习的一个重要实验品,也是顺便为那些半调子的军医们做个师范,尽尽人事。

    幸运的是他主要器脏都没什么大的伤害,光清理缝合伤口和包扎引流就费了我大半天的工夫,他楞是咬着牙不哼出来,直痛的昏去醒来,怎么挺过来过来的,我也没留心,但最后全身包的个大木乃伊似的一直运到了成都,除了一身恐怖的伤疤,居然也没落下什么明显的残障。

    只是每见了我,就是力请归队的,总对恨不能立马报效而唏嘘抱憾的。

    正当在营中,抚看宣慰伤员,廉价的收买人心之时,亲军引了营中的医官正李想鹤进来,正如他名字一般飘逸清远的中年大夫,旁若无人的拱手一礼“大人交付的事情已经妥当了”,

    又皱着眉头查看的好些伤员,因为兴奋重新扯出血水的纱布,毫不客气的道“大人也该知道伤动医忌的,这般作为,还是少些的好”

    他现在也是公主府的属官,我的私家医官,本来据说是按照师门的惯例,行游天下天下施药义诊的作为经历的,不巧遇上了战乱沦陷,不得不跟大批流民一同避走战祸。半途上于职业技痒露了医术时,被我察觉,便半要挟半威逼的裹胁来,大夫稀缺的,象他这般的人,倒是到手便不可放过了。

    后来倒是见识了我的外科急救手段后,倒不大愿走了,我许他宽松的要求,留在这里有的素材和条件。

    也是个颜色不假于贵的人,很有些杏林傲然权门的风骨,若不为我露了几手所震,看见我也是淡然而远的死清高德行。

    眼下依他感兴趣方向,正在编写部类似战地急救手册的东西。我时常默写一些当年受培训的课程内容交给他。

    引到一处小门前,眼光灼灼的接了我口述的笔记去,就不再理我,扬长而去了。

    跨得进去,就见一人咿的一声,却是多日不见的宇文进。

    这个宇文,本被熊雷那一击双腿尽折,太医们都说是要废了。又是个闲气的将校,人本是最现实的,特别是亲从旧属被我以各种名目分置打散后,留在中军中垒营里愈发冷弃了,倒也有自暴自弃的心思,还是我处置刘昌周的前,拿他练手,给鼓捣个夹板,激他用了,才稳定了伤势。只是伤眼见渐愈,变的愈发沉默寡言。

    显然未想我来见他,腿上的夹板刚去不久,发须累了老大一茬,尚在场院里活动。

    “看起来精神很好啊,宇文”我招呼道

    “又长了些肉了”

    显然这话很有些效果,

    “某要多谢大人不弃了” 看他猛的噎口气,才满脸不爽的倾身,例行见礼

    “你们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想再多说,有兴趣出来谋事做吗”我俯身寻了位置坐下,毫不理会他的表情,单刀直入。

    他手上的扶仗一顿,冷笑起来“你安敢用我,就不怕我使些状况的”我淡淡道“怎的不敢”

    轻轻拍了拍手了的微尘,“敢用你自有不怕的手段,我是不太喜欢你这些世家子弟,但不代表我不能用人”

    “不记过往,大人真是好气度啊。。”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是笑不出的意味。

    我左右看了舍内的布置,总倒是个正八品的武职配给了独间,但看侯收拾的就不那么的上心了,显得很是潦乱。

    “要知道你这类人,因为出身优越,仗父兄的余荫,自以为处处高人一等,有些心思却想这怎样排斥他人,根本缺乏为上者的气度和心胸,为将五德,礼义仁智信,你能得几分”

    “却不知道天下哪有永远的世家,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寒门,居上自傲的富贵,又能持续的多久,遭遇大起落后,就不知道进退了”

    显然很是不习惯我这种训教的口吻,却是满面大便的冷的很。

    “如果离了这些天生条件,你又有多少于这乱世自立,坚持下去的本钱”我继续文火烤他“我怀疑啊”。

    。。。。。

    “你。。。到底又想怎得”看他的表情,显然仍是不信我要用人,反怀疑我有心拿他整事,立个典范。

    我做深沉的叹了口气,“可笑啊”

    “依我的位置,但要对付你,我尽可有的是机会,也用不到亲自麻烦的,自然有人揣度上意的,根本无需格外示好或曰可怜你,行此多此一举”。这话说的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却默然不语。

    “只是可惜你那些勾计倒算的才学,不能使在功名建业上”我再激他一下之后,转身就走。

    说到功名事业,他面色依冷,眼光中还是难以自觉的抖了抖。却是沉默了半响。直到我踏出房门。

    “你还敢给我机会吗”口气却缓了下来,却是有一丝难以抑制的酸楚辛涩。

    终还是动心了毕竟象他这样出身很有优越感,又有野心又有心计的人,真要默默无闻籍没一生,比杀他还难受的。

    “不用激我,国家危难,正是用人,我不想浪费钱粮养闲人。我也不指望你什么感激莫名,或者誓死报效什么的,只要给做足本分即可,至于你想使什么小心思也随你,既然敢用你就不怕你的翻覆”。

    我有些玩味的看着这位曾经风光的世家子弟。

    “只是别告诉我你多年沉浮人事,最后只是想就这么籍籍终老”

    他脸闪过奇特的表情,眉眼抽了抽,终放下了架子,鞠身行礼。

    “属下早年不明事理,多有冒犯的”

    又咬了咬牙道“末将走了歧路,日后愿为驱使”

    “只望大人看在尚有用处的份上多加体谅”

    我当然不会真的相信他这么就服了。但是妥协的心防只要一开了个头,今后情势在我掌握中,就由不得他了。

    “好说,我为兵曹外新成一训导营,专使训战对演,你是正班武科的经历把,暂去那里报到好了” 。

    返头出来,我自然不会认为,这号人物,轻易折服在我的王霸之风下,倒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历史小说里,那般权谋心计的勾当,难道是因为那位老皇帝身边呆的多,牛鬼蛇神的近墨者黑,还是那位毛太祖所说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人之天性。

    要知道在那个时空我不算好好学生,也算是个少与世争,生活单线的御宅族,或者说如某个名人所言,权利就是最好的毒品,沉溺进去就无法自拔纭纭,不过我的确是很享受目前的感觉良好。